落霞关的烽火与凯旋,极大地凝聚了桃园郡的民心士气,但也让潜伏的内部危机加速发酵。
以周福为首的几个大商户,自恃掌握着郡内相当部分的粮食、布匹流通,又听闻南方旱情更甚,认定奇货可居,开始变本加厉。
他们表面上遵从郡府颁布的《平抑物价令》,暗地里却通过关联商号、控制物流等手段,人为制造市场短缺假象,私下以远超官价数倍的价格交易,并大肆收购流民手中的“货券”,企图囤积后再高价抛售,牟取暴利。
计曹陆绩最先察觉到异常。他拿着最新的市场数据报表,匆匆求见李清风,眉头紧锁:“郡守,情况不妙!官营粮栈每日售出的粮食数量在稳步增加,但市面上流通的粮食总量报表却显示存量在诡异减少!价格虽然表面稳定,但黑市粮价已翻了三倍!而且,近半月来,‘周氏柜坊’及几家关联商号,吸纳民间货券的数量异常大增,远超其正常业务所需。”
几乎同时,影十三的暗曹也送来了密报:“已查明,周福等七家商户,在城外秘密租赁了多处大型仓库,囤积了大量粮食、布匹、盐巴。他们通过控制车马行,延缓物资入城速度,并散布‘郡府储粮不足’、‘旱情将持续数年’等谣言。其与靖安军境内某些商号,亦有秘密资金往来。”
李清风看着手中的数据和情报,眼神冰冷。这些蛀虫,竟敢在郡府全力抗旱、应对外敌之时,在背后捅刀子,吸食民脂民膏!
“好,很好。”李清风怒极反笑,“本想待大局稳定后再行整顿,既然他们迫不及待地跳出来,那就拿他们祭旗,正好让所有人看清楚,在桃园郡,谁才是规矩的制定者!”
一场针对不法商人的精密围猎,悄然展开。
李清风密令钱广度支,以核查账目、防范金融风险为由,突然对周氏柜坊及另外几家涉事商号进行突击审计。同时,授意几家与郡府关系密切、信誉良好的大商号,在同一时间,手持大量货券,前往周氏柜坊要求兑现实物。
这一招直击要害!周福等人为了囤积物资和吸纳货券,已将大量流动资金变成了难以快速变现的实物,柜坊内的存银和易于流通的硬通货本就不足。
面对突如其来的挤兑,周氏柜坊瞬间陷入支付危机,信誉崩塌在即。
就在周福等人焦头烂额应对挤兑之时,由崔琰书曹亲自操刀的特别版 《桃园旬报》紧急刊发,头版头条便是醒目标题:《奸商误国!揭开粮价暴涨背后的黑手!》
文章以详实的数据、清晰的逻辑,揭露了周福等人如何通过控制物流、散布谣言、囤积居奇等手段操纵市场,牟取暴利,并直指其行为已严重违反《平抑物价令》与《战略物资管制令》,更是破坏了桃园郡稳定的根基。报纸通过官方驿站和报童,迅速传递郡城及下辖各县。
舆论瞬间引爆!民怨沸腾,之前被蒙蔽的民众恍然大悟,对周福等奸商怒骂不止。
在舆论达到顶峰,周福等人试图转移隐藏囤积物资时,刘莽亲自率领一队幽灵精锐,持法曹令欧阳询签署的搜查令与逮捕令,以雷霆万钧之势,同时直扑周福等人的宅邸、商铺以及暗曹早已摸清的城外秘密仓库!
“奉郡守法令,搜查违禁囤积物资!相关人等,束手就擒!”刘莽声如洪钟,破门而入。
在周福那富丽堂皇的宅院地下,发现了隐秘的银窖和大量来不及转移的财货。
而在城外的仓库区,更是查获了堆积如山的粮食、布匹和盐块,数量之巨,令人触目惊心!人赃并获,铁证如山!
人犯押回,物证登记造册。李清风下令,在郡城中心广场,举行公审大会!
广场上人山人海,群情激愤。欧阳询法曹亲自担任主审官,崔琰负责记录,钱广、陆绩作为证人出具数据,影十三提供关键情报证据。证据链完整清晰,周福等人在铁证面前,面如死灰,无从狡辩。
欧阳询当庭宣判:
“案犯周福等人,目无法纪,于郡府抗旱御敌、民生艰难之际,囤积居奇,操纵市场,散布谣言,扰乱秩序,其行径恶劣,罪证确凿!依据《桃园律典·商律》及《平抑物价令》,数罪并罚,判决如下:
主犯周福,抄没全部家产,本人斩立决!
从犯六人,抄没家产,视情节轻重,分别判处十年至二十年苦役,于矿山服役,遇赦不赦!
其名下所有囤积之物资,全部充公,纳入郡府储备,用于平抑物价,赈济灾民!”
“好!”
“郡守英明!”
“杀得好!”
判决一出,广场上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声!民心大快!
周福被当场执行判决,血淋淋的人头悬挂于城门示众三日,以儆效尤。其余从犯也被立刻押往矿山。
李清风趁热打铁,连下数道命令:
将抄没的巨额财产和物资,全部注入官营的粮栈、布庄、柜坊,极大增强了官府调控市场的能力。
命欧阳询法曹立刻修订商律,增加对“市场操纵”、“金融欺诈”等行为的界定和惩处力度,提高违法成本。
在度支曹下设立市易司,由钱广兼任首任司长,专门负责监控市场运行,打击不法行为,维护公平交易。
命崔琰书曹加强《桃园旬报》的发行和内容建设,使其成为传达政令、引导舆论、揭露丑恶的重要阵地。
经过这番雷厉风行的整顿,桃园郡内部的市场秩序为之一清,物价迅速回落至合理水平,官府的威信空前高涨。商人们见识到了郡守府的手段和决心,再无人敢轻易触碰红线,纷纷守法经营。
站在郡守府的高楼上,看着恢复秩序、甚至因这场风波而变得更加清朗的市面,李清风对身旁的钱广和欧阳询说道:
“商贾逐利,天性使然,无可厚非。然,利需取之有道,不可损公肥私,祸乱根基。我等立法、执法,非为扼杀商机,乃是为商业划定跑道,让其能在不损害大多数人利益的前提下,健康发展,最终利国利民。”
钱广由衷赞道:“郡守深谋远虑,此番手段,既除蠹虫,又立规矩,更收民心,一箭三雕!”
欧阳询也抚须点头:“乱世用重典,商道亦需严法匡扶。经此一事,《桃园律典》之威严,当深入人心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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