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谷的冲天火光,不仅焚毁了胡人赖以生存的粮草,更点燃了黄金家族内部早已积压的矛盾火焰,也彻底照亮了桃园军通往胜利的道路。
战争的主动权,如同北疆融化的雪水,悄然却坚定地流向镇北堡。
然而,左贤王兀术,这位草原上的雄鹰,并未因一次重挫而彻底折翼。
他深知,此时仓皇撤退,不仅意味着此次南征的彻底失败,更将动摇他在黄金家族乃至整个草原的威望。他必须挣扎,必须寻找哪怕一丝翻盘的可能。
“坚壁清野”?不,是“毒蛇盘踞”!
兀术做出了一个痛苦而残忍的决定。他放弃了大部分行动迟缓的附庸部落军队和掳来的奴隶,只率领本部三万精锐骑兵以及少数依旧忠心的部落,后撤至距离镇北堡约八十里的一处背靠山峦、易守难攻的河谷地带——鹰嘴涧,扎下坚固营寨。
同时,他将麾下最精锐、最忠诚的苍狼卫打散,组成数十支百人规模的猎杀队,配以双马,如同毒蛇的信子,散布在广袤的雪原上。
他的新战略很明确:以鹰嘴涧营寨为诱饵和支撑,依靠猎杀队超卓的机动性和战斗力,不断袭击桃园军的补给线、侦察队,以及任何敢于离开关墙庇护的小股部队。
他要将这片北疆土地,变成吞噬桃园军鲜血的泥沼,用无尽的骚扰和零星的猎杀,拖垮对手的士气和后勤,迫使其犯错,甚至逼其出关决战!
张老三是桃园郡运输队的一名老车夫,他负责驾驭一辆满载箭簇和药材的骡车,跟随大队前往落鹰关。队伍有五百名士兵护卫,领队的是个叫孙瘸子的老兵,以前在刘莽手下当过队正。
队伍行进在尚未完全融化的雪原上,车轮碾过冻土,发出吱嘎的声响。所有人都紧绷着神经,目光警惕地扫视着道路两旁枯黄的草甸和远处起伏的山峦。
“都打起精神!胡崽子没走远,就藏在哪个山沟沟里等着咱们呢!”孙瘸子骑着一匹瘦马,来回呼喝,他的左腿有些不灵便,但眼神依旧锐利。
张老三紧紧攥着鞭子,手心全是汗。他儿子就在镇北堡当兵,他这车货物,可能就是儿子的救命粮、保命箭。
突然,侧翼的山坡后,响起了尖锐的骨哨声!
“敌袭!结圆阵!车仗在外!”孙瘸子声嘶力竭地大吼。
然而,来袭的并非大队胡骑,而是三支如同鬼魅般的苍狼卫猎杀队!他们只有三百人,却如同旋风般扑来,马速极快,在接近车队一箭之地时,并不冲击车阵,而是娴熟地分成两股,绕着车队奔驰,手中的硬弓如同死神的镰刀,精准而致命地泼洒着箭雨!
噗噗噗!护卫的士兵们奋力用盾牌格挡,但胡骑的箭又狠又准,不断有人中箭倒下,惨叫声此起彼伏。拉车的骡马更是成了重点目标,受惊的骡子拖着车辆乱冲,瞬间搅乱了刚刚成型的防御阵线。
“稳住!弓弩手还击!”孙瘸子眼睛都红了,挥舞着战刀格挡流矢。
张老三死死拉住受惊的骡子,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看到一名年轻的护卫刚举起弩,就被一支刁钻的箭矢射穿了咽喉,一声不吭地倒下。鲜血染红了白雪。
“妈的!跟你们拼了!”张老三血性上涌,捡起地上阵亡士兵的腰刀,就要往外冲。
“老张!回来!”孙瘸子一把拉住他,厉声道,“守好你的车!别添乱!我们拖住他们,你们找机会冲出去!”
战斗持续了不到一刻钟,苍狼卫在抛射了数轮箭雨、造成数十人伤亡后,如同来时一样,唿哨一声,迅速脱离接触,消失在茫茫雪原中,只留下满地狼藉和痛苦的呻吟。
清点下来,护卫队战死四十七人,伤三十余人,损失骡马二十多匹,数辆大车倾覆,物资散落一地。
孙瘸子捂着被流矢划伤的手臂,看着远去的胡骑,狠狠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狗日的苍狼卫……真他娘的难缠!”
张老三看着被射死的骡子和散落的箭箱,一屁股坐在地上,老泪纵横:“这可都是……堡里弟兄们等着救命的啊……”
这次遭遇战,只是无数类似场景中的一个缩影。兀术的“毒蛇”战术,开始显现威力。桃园军的补给线变得危机四伏,运输成本和时间大幅增加,前线将士的神经再次绷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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