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亮起来时,木棠正趴在宿舍的书桌上睡得昏沉。
午后的阳光透过纱窗,在乐谱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周明的床位空着,估计是提前去了南塘的课占座。木棠猛地坐直,后颈的腺体还带着点若有若无的麻意——早上在湖边和南塘擦肩而过的触感太清晰,香槟的香混着旧书页的味道,像根羽毛在他心上扫了一整天。
他抓过手机,屏幕上三个男生的合照晃得他眼晕。时间跳在2:49,红色的数字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操!完了完了”
木棠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来的。南塘的课3点开始,他居然睡过头了。
他手忙脚乱地抓过外套,脑子里像被塞进一团乱麻。原主的记忆里明明有教室信息,可此刻翻遍了脑海,只有贝多芬雕像和喷泉广场的画面在打转。他点开手机备忘录,划了好几页才找到周明早上发的消息:西配楼307,钢琴系最大的演奏厅。
“西配楼……”木棠咬着牙往门外冲,走廊里的同学们抱着乐谱匆匆走过,信息素的味道混在一起,有甜腻的蜜桃香,也有清苦的绿茶味,让他鼻腔一阵发酸。
刚才趴在桌上睡觉时,抑制剂的效果好像弱了点,领口处隐约飘出丝缕甜香,引得路过的Alpha频频回头。
“该死。”木棠把外套拉链拉到顶,几乎是跑着冲进电梯。观光电梯下降时,他看着楼下的人工湖往后退,突然想起早上扔石头的位置,心脏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
电梯“叮”地一声打开,他顺着指示牌往西边跑。西配楼的墙面上爬满了爬山虎,绿色的藤蔓在阳光下泛着油光,307的门牌就在走廊尽头,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的说话声。
离三点还差两分钟。
木棠松了口气,刚要推门,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嗤。
“哟,这不是木家小少爷吗?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他回头,撞进一双含着嘲讽的眼睛。男生穿着精致的白色校服,领口别着银质的音乐徽章,手腕上的抑制环闪着细钻的光。这是omega特有的款式,比Alpha的金属环要秀气得多。
“我认识你?”木棠皱眉。原主的记忆里没这号人物,可对方身上的栀子花香带着明显的敌意,像裹了层冰碴子。
“林薇,声乐系的。”男生抬手拨了下额前的碎发,眼神在他领口扫了一圈,“听说早上有人看见你跟南塘老师在湖边‘偶遇’?也是,凭着木家的名头,想认识谁不容易啊。”
这话里的阴阳怪气像针一样扎人。木棠刚要反驳,教室门突然开了。
南塘就站在门内,白衬衫的领口系得一丝不苟,怀里的乐谱换成了黑色封皮的琴谱。他的目光在木棠脸上停了半秒,又转向旁边的林薇,声音比早上更冷了些:“进教室。”
林薇撇了撇嘴,没再说话,转身走进教室时故意撞了木棠一下。
木棠忍着没发作,跟着走进307。演奏厅比他想象的大得多,暗红色的丝绒座椅呈阶梯状排开,中间是架斯坦威三角钢琴,琴盖敞开着,反射着顶灯的光。周明坐在第三排,看见他赶紧挥手,旁边却已经没了空位。
“后排还有位置。”南塘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木棠回头,对上他平静的视线。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好像闻到了一丝极淡的香槟味,混在空气里,不像Alpha信息素那样具有侵略性,反而带着点清冽的气泡感,和早上记忆里的味道完全不同。
他没敢多问,快步走到最后一排坐下。刚坐稳,南塘就走上讲台,将手里的琴谱放在谱架上。
“上课前说两句。”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林薇和木棠这边,“音乐学院的课堂,不欢迎背后议论,更不欢迎迟到还说别人坏话的。既然来了,就把心思放在钢琴上。”
林薇的脸瞬间红了,低下头假装翻琴谱。木棠也觉得耳尖发烫,赶紧坐直身体。
南塘没再提刚才的事,翻开琴谱开始讲课。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每个字都清晰地落在听众耳里。
“今天我们讲拉赫玛尼诺夫第三钢琴协奏曲,也就是大家常说的‘拉三’。”他走到钢琴前,手指轻轻落在琴键上,却没有立刻弹奏,“这首曲子被称为世界上最难的钢琴协奏曲之一,不仅仅因为技巧复杂,更因为它需要演奏者投入极致的情感。”
他的指尖落下,第一个音符响起时,木棠突然屏住了呼吸。
低音区的和弦像沉在深海里的礁石,带着厚重的压迫感,紧接着,右手的旋律如同游鱼般穿梭而上,细碎的高音在空气里漾开,像月光洒在水面。南塘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触键时力度掌控得恰到好处,指尖落下时带着一种近乎优雅的暴力,抬起时又轻得像羽毛。
木棠以前在二本院校的琴房里练过拉三的片段,那时只觉得技巧晦涩,难的是快速音阶和八度跳跃。可听南塘弹到第二主题时,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叫“情感投入”。
旋律突然转向温柔,右手的和弦变得轻盈,像春风拂过湖面,带着点朦胧的暖意。木棠闻到那股香槟味似乎更清晰了些,混着钢琴的木质香气,在空气里弥漫开来。他后颈的腺体又开始发痒,比早上在湖边时更明显,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破抑制环的束缚。
“注意这里的分句。”南塘停下演奏,指尖在琴键上比划着,“拉赫玛尼诺夫的作品里,隐藏着很多呼吸感,就像人声的换气,不能断得太生硬。”
他重新弹奏刚才的段落,这次特意放慢了速度。木棠盯着他的手指,看他如何用手腕的转动带动指尖,如何在同一个琴键上弹出不同的音色。那些曾经让他头疼的技巧难点,在他手里变得行云流水,仿佛那些琴键天生就该被这样对待。
“左手的低音要稳,像地基一样托住右手的旋律,但不能抢戏。”南塘侧过身,示意大家看他的左手,“很多人弹拉三会陷入一个误区,觉得力度越大越好,其实不是。这首曲子的难点在于平衡,强的时候要像山洪暴发,弱的时候要像叹息。”
他的手指在琴键上翻飞,时而重击,琴身都跟着震动,时而轻触,音符细得像丝线。木棠看得入了迷,连后颈的痒意都忘了。他突然想起自己的琴房,那个墙皮掉渣的二本院校里,那架十几年的旧钢琴,琴键都有些发黄,可他以前总觉得,只要弹得够用力,就能弹出自己的声音。
“接下来我们看第三乐章。”南塘翻过一页琴谱,“这里的华彩段,需要演奏者有绝对的手指控制力。”
他的指尖加速,密集的音符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高音区和低音区的交替快得让人眼花缭乱。木棠紧紧攥着衣角,手心全是汗。他知道这段华彩有多难,光是把音符弹对就需要练上几百遍,更别说像南塘这样,弹出层次和情绪。
演奏到高潮时,南塘的呼吸微微加快,额角渗出细汗。那股香槟味突然浓郁起来,带着点灼热的温度,像气泡在空气里炸开。前排的几个omega下意识地按住了抑制环,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木棠也觉得心跳得厉害,后颈的腺体像被火烤一样,抑制剂的效果似乎在快速消退。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信息素正在往外溢,不是想象中的玫瑰香,而是更清淡的、带着露水的玫瑰气息,混着南塘的香槟味,在空气里交织成一种奇异的味道。
就在这时,南塘的指尖突然顿住。
最后一个音符悬在半空,又轻轻落下,像雨滴敲在窗沿。他抬眼看向全场,目光在扫过最后一排时,和木棠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木棠的心脏猛地一缩。
南塘的眼神很平静,可他好像从那平静的表面下,看到了一丝波动,像香槟酒里细密的气泡,正在悄然上升。那股香槟味慢慢淡了下去,回到最初清冽的状态,仿佛刚才的浓郁只是错觉。
“拉三的难点,在于如何在极致的技巧中保持情感的连贯。”南塘收回目光,合上琴谱,“很多人练这首曲子,会把精力全放在技巧上,却忘了它本质上是一首抒情诗。”
他开始讲解曲子的创作背景,从拉赫玛尼诺夫的生平讲到当时的社会环境,再到这首曲子在他创作生涯中的位置。他的声音很稳,偶尔会举一些其他作曲家的例子,从柴可夫斯基到普罗科菲耶夫,信手拈来,却又总能绕回“拉三”本身。
木棠听得很认真,虽然很多专业术语他需要反应一会儿,但南塘的讲解像在他眼前铺开了一张地图,原本晦涩的曲子突然变得清晰起来。他注意到南塘讲课的时候,手指会无意识地在讲台边缘敲击,像是在模拟弹琴的节奏,指尖起落的速度和力度,和刚才在琴键上一模一样。
“……所以,技巧是骨架,情感是血肉。”南塘讲完最后一部分,看了眼手表,“剩下的时间,大家可以提问。”
教室里安静了几秒,前排有个男生举手:“南塘老师,您觉得弹拉三需要具备哪些特质?”
“天赋,勤奋,还有一点……”南塘顿了顿,目光落在钢琴上,“对痛苦的感知力。”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全场都安静下来。木棠看着他的侧脸,阳光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投下一小片阴影。那股香槟味又淡了些,几乎要融进空气里,可木棠还是能准确地捕捉到,像知道它藏在哪个角落似的。
林薇突然举手,声音带着点刻意的甜腻:“老师,您刚才说拉三需要情感投入,那是不是omega比Alpha更适合弹这首曲子呀?毕竟omega更敏感嘛。”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看了过来。木棠皱了皱眉,觉得这话里的挑衅太明显——音乐学院里虽然omega不少,但在钢琴系,顶尖的演奏者大多是Alpha,林薇这话明显是在抬杠。
南塘却没生气,只是平静地看着她:“音乐不分第二性别,只分是否用心。拉赫玛尼诺夫是Alpha,可他写出了最细腻的旋律;舒曼是beta,却能弹出比omega更温柔的曲子。”
他的目光转向钢琴,指尖轻轻敲了敲琴盖:“在钢琴面前,只有演奏者,没有Alpha、beta和omega。”
林薇的脸白了白,没再说话。
周明在前面偷偷给南塘老师比了个“厉害”的手势。木棠没忍住,弯了弯嘴角,刚想低头,却对上了南塘看过来的视线。
这一次,他看得很清楚。南塘的眼里没有了早上的疏离,也没有讲课的专注,反而带着点极淡的笑意,像香槟酒表面浮着的那层泡沫,轻轻一碰就会破。
那股香槟味突然又浓了些,带着点暖意,飘到最后一排。木棠的后颈又开始发痒,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手腕上的抑制环的金属表面有点烫。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能通过信息素的变化,感知到南塘的情绪。
这个发现让他心跳加速,赶紧低下头假装翻书。耳边传来南塘回答其他问题的声音,他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个瞬间——南塘的眼神,香槟的气息,还有自己后颈那阵奇怪的痒意。
下课铃响时,木棠还没回过神。南塘合上琴谱,说了句“下学期同一时间,讲肖邦”,就转身离开了演奏厅。
林薇收拾东西时故意撞了他的椅子,低声骂了句“狐狸精”。木棠没理她,看着南塘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那股香槟味也跟着淡了下去,最后只剩下空气里若有若无的玫瑰香——是他自己的信息素。
周明跑过来,一脸兴奋:“刚才南塘老师看你的眼神!是不是有点不一样?”
“有吗?”木棠装傻,心里却乱得像团麻。
“当然有!”周明拍着他的肩膀,“他讲课的时候,视线总往最后排飘,肯定是在看你。对了,你早上跟他在湖边到底干嘛了?”
“没干嘛,就是偶遇。”木棠抓起背包站起来,“我先回宿舍了。”
走出西配楼,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木棠摸了摸手腕上的抑制环,金属表面已经凉了下来,可那股痒意却没消失,反而顺着脊椎往上爬,一直蔓延到心脏的位置。
他抬头看向天空,晚霞红得像玫瑰,和他信息素的味道莫名契合。
这个陌生的世界,这个属于“木棠”的人生,好像真的和南塘的香槟味缠在了一起。
就像一首错位的奏鸣曲,突然找到了属于它的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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