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幽深如梦、皇权交织的宫廷暗影里,云舞宛如一片被命运狂风卷起的孤叶,因云贵妃一道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懿旨,不得不再次收拾起自己那简陋却承载着全部身家的行李。那行李,不过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几件微不足道却饱含回忆的小物件,在此时却显得格外沉重,仿佛每一样都压着生活的无奈与苦涩。
她兜兜转转,脚步沉重而又迷茫,每一步都似踏在荆棘之上,刺痛着她的心。终于,那座令无数人闻之色变的教坊司,如同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静静地矗立在她眼前。朱红色的大门,在昏暗的天色下,透着一种阴森与威严,仿佛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一旦踏入,便再难回头。
云舞站在那大门前,目光中满是复杂的情绪。她想起了自己曾经的种种,那些美好的憧憬,那些被现实无情击碎的梦想,如同破碎的琉璃,散落一地。然而,她深知,在这残酷的宫廷之中,容不得她有丝毫的软弱与退缩。
她暗暗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那疼痛仿佛是她给自己注入的力量。她告诉自己,只要还活着,这世间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是过不去的。活着,便意味着还有希望,还有机会去改变这一切。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哪怕要在这教坊司中承受无尽的屈辱与苦难,她也要咬着牙坚持下去。
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辰,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恰在此时,仿佛是命运有意安排的戏码,教坊司那紧闭的朱红色大门,伴着一阵低沉的“吱呀”声,缓缓洞开。宛如一幅神秘画卷在云舞眼前徐徐展开,从那门内袅袅婷婷地走出了一位身着华服的女子。这华服,似是用天边最绚烂的云霞织就,每一寸布料都流淌着尊贵与奢华;其上的图案,精妙绝伦,仿佛是世间最顶尖的画师倾尽心血勾勒而成。再看她的头饰,满头的珠翠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一颗颗宝石宛如夜空中最耀眼的星辰,镶嵌在那精致的发饰之上,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这位女子身边,簇拥着一大群太监宫女。他们个个神情恭谨,脚步轻盈,仿佛生怕惊扰了这位尊贵之人的雅兴。云舞见状,心中一惊,赶忙双膝跪地,额头紧紧贴着地面,行了一个极为恭敬的大礼。她心中暗自揣度,这又是哪位在宫廷中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贵人啊?
然而,那位身着华丽宫装的女子,目光从云舞身上一扫而过,仿若她只是一阵无足轻重的微风,未留下丝毫痕迹,便径直带着那一群太监宫女,迈着优雅却又透着几分傲慢的步伐离开了。
彼时,教坊司门前那片凝滞的空气里,似有暗流悄然涌动。方才随着众人一同俯身行礼的人群中,一位首领太监缓缓直起了腰杆。他身形瘦削却透着股说不出的精干劲儿,一袭靛蓝色的太监服,在日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衣摆处用金线绣着的暗纹,随着他起身的动作微微起伏,似是蛰伏的暗兽在蠢蠢欲动。
他的脸上,皮肤白得近乎透明,隐隐能看到下面淡青色的血管,一双眼睛细长而锐利,犹如两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刺向云舞。那目光里,有审视,有好奇,更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威严,仿佛云舞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只可以随意摆弄的蝼蚁。
他微微扬起下巴,嘴角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声音尖细却又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缓缓说道:“你就是那位云贵妃让过来的宫女吧,听说你极为擅长舞艺?”
云舞的身子微微一颤,那股寒意愈发浓烈,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冻结在这教坊司的门前。她紧紧咬着下唇,嘴唇几乎要被咬出血来,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
首领太监那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一般,直直地刺在她的身上,让她如芒在背。她深知,在这深宫之中,谎言一旦被拆穿,等待她的将是难以想象的后果。可若此时承认自己并不会跳舞,那云贵妃那边又如何交代?云贵妃的懿旨如同悬在她头顶的利刃,随时都可能落下,将她斩得粉碎。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着,试图寻找一个既能保全自己,又不会惹恼云贵妃和这位首领太监的说法。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强行镇定下来,目光中带着几分楚楚可怜与小心翼翼。
她微微低下头,声音轻柔却又带着一丝颤抖,缓缓说道:“公公,小女子……小女子虽自幼喜爱舞蹈,也曾刻苦练习,可这宫廷之中的舞艺,与小女子在家乡所学大不相同。小女子初来乍到,对这宫廷舞艺还多有生疏之处,还望公公能多多指点,莫要嫌弃小女子愚钝。”
她的话语中,既没有直接承认自己不会跳舞,又巧妙地为自己留了后路,将不会跳舞的原因归结于宫廷舞艺与家乡的不同以及自己的生疏。她微微抬起头,用那带着一丝期待又满是惶恐的眼神看向首领太监,仿佛一只受伤的小鹿,在寻求着庇护。
此刻,她的心中满是忐忑,不知自己的这番说辞能否蒙混过关,只盼着能在这复杂的宫廷斗争中,为自己寻得一丝生存的缝隙。
首领太监双手负于身后,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绕着云舞踱了一圈,那审视的目光如影随形,让云舞如坐针毡。
随后,他停下脚步,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嘲讽,声音尖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跟着咱家进来吧,以后你便住在教坊司后院的那个房间。”说着,他抬手随意一指,那方向似是早已安排妥当,不容云舞有丝毫质疑。
云舞赶忙应道:“是,公公。”声音细若蚊蝇,却饱含着小心翼翼与诚惶诚恐。她微微抬起头,顺着首领太监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后院隐匿在一片幽深之中,仿佛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
首领太监接着说道:“以后跟着教坊司众人排练吧。”他的目光在云舞身上停留片刻,又道,“哦,对了,刚刚你看到的那位,是先皇的长公主,咱们皇上同父异母的姐姐,平阳公主。”提到平阳公主,他的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敬畏,“她自幼喜爱编排舞蹈,所以咱们教坊司自先皇那时起,就归属平阳公主管辖。”
云舞心中一惊,想起方才那位身着华服、气度不凡的女子,竟是如此尊贵的身份。她暗暗庆幸自己方才没有失礼之处,否则,在这宫廷之中,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她再次低下头,恭敬地说道:“小女子记下了,多谢公公提点。”
首领太监不再言语,转身朝着教坊司内走去,云舞赶忙跟了上去,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仿佛脚下踩着的不是地面,而是万丈深渊。她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的命运便与这教坊司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而那位平阳公主,也将成为她在这宫廷中无法忽视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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