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淑妃莲步轻移,跟随着传召太监那略显急促的步伐,缓缓走进坤宁宫时,一股压抑而紧张的气氛扑面而来,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沉闷,让她的脚步不自觉地微微一顿。
抬眼望去,只见皇上与皇后早已端坐在主位之上。皇上身着一袭明黄色的龙袍,那龙袍上的金线绣着的龙纹在烛光的映照下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腾空而起,彰显着皇家的无上威严;皇后则身着华丽的凤袍,头戴凤冠,端庄而优雅,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而在这主位之下,淑妃的宫女绿竹早已被几名太监死死地压着,跪在地上。绿竹的头发凌乱地散落在脸上,身体瑟瑟发抖,脸上满是惊恐与无助,看到淑妃进来,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希望,却又很快被恐惧所掩盖。
再看向一旁的下位,阎昭容正坐在那里,她的眼神如同燃烧的火焰,充满了愤怒与怨恨,直直地盯着淑妃,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那紧握的双手,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可见她此刻心中的怒火有多么旺盛。
淑妃心中“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强装镇定,脸上挤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盈盈下拜,声音娇柔却带着一丝颤抖:“臣妾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然而,她的声音在这寂静而压抑的坤宁宫中,显得如此单薄而无助。
皇上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并未言语,那眼神如同冰冷的利刃,让淑妃不禁打了个寒颤。皇后则微微皱眉,目光在淑妃身上打量了一番,随后缓缓开口,声音冰冷而威严:“淑妃,你可知今日唤你前来所为何事?”淑妃心中一惊,连忙说道:“臣妾不知,还望皇后娘娘明示。”皇后冷哼一声,说道:“哼,你且看看你的好宫女绿竹,她都做了些什么好事!”说罢,目光投向了跪在地上的绿竹。淑妃顺着皇后的目光看去,心中越发慌乱,不知这绿竹究竟闯下了什么大祸……
绿竹被两名太监死死按着肩膀,整个人狼狈地跪伏在地,发髻散乱,几缕碎发黏在满是泪痕的脸上。此刻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声音在寂静的坤宁宫中回荡,带着几分绝望与决绝。
“皇后娘娘,此事都是奴婢一人所为,与淑妃娘娘无关啊!”绿竹用力地磕着头,额头重重地砸在坚硬的青砖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不一会儿,额头便红肿一片,隐隐有血丝渗出。
她微微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皇后娘娘,接着说道:“奴婢偶然听闻阎昭容偷偷给白美人递了消息,白美人得知真相后,怨恨非常,害得淑妃娘娘小产。奴婢心疼淑妃娘娘遭受如此大罪,心中又气又恨,一时糊涂,便起了给阎昭容下药的念头,想为淑妃娘娘出口恶气。可淑妃娘娘对此事毫不知情啊,她平日里对奴婢们宽厚仁慈,奴婢实在不忍心看她蒙受不白之冤,还望皇后娘娘明察!”
说罢,绿竹又转向阎昭容,眼中满是愤怒与怨恨,咬牙切齿地说道:“阎昭容,你心肠如此狠毒,为了一己私欲,竟害得淑妃娘娘失去龙胎,你定会遭报应的!”
淑妃站在一旁,听着绿竹的哭诉,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有惊讶,有感动,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她微微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默默地低下了头。
皇上坐在主位上,面色阴沉如水,眼神中透露出愤怒与威严,他冷冷地扫视着众人,一言不发,仿佛在等待着什么。皇后娘娘则微微皱眉,目光在绿竹、淑妃和阎昭容三人身上来回打量,心中思索着这其中的种种关联与真相。整个坤宁宫的气氛愈发紧张起来,仿佛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阎昭容猛地站起身来,那原本端坐在椅子上的身姿此刻如同一棵挺拔的松,浑身散发着凌厉的气势。她柳眉倒竖,一双美目瞪得滚圆,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焚烧殆尽。
她手指着绿竹,声音尖锐而愤怒,如同利刃划破这压抑的空气:“绿竹!你口口声声所谓的真相,不过是你为那毒妇开脱的托词罢了!你那拼命护着的淑妃,看似可怜,实则心肠歹毒至极!她失去了龙胎,便觉得自己是这世间最冤之人,可她可曾想过,白美人也是因为她没了自己的龙胎!”
阎昭容说到此处,情绪愈发激动,她大步走到淑妃面前,直视着淑妃的眼睛,目光中满是鄙夷与愤恨:“有道是,自作自受!我看若不是淑妃姐姐她先生出了害别人龙胎的心思,又怎会做出那等恶事,最终连自己的孩子也护不住!她这是遭了报应,是她应得的!”
淑妃被阎昭容这番话怼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身体微微颤抖着,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与心虚。她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紧紧地咬着嘴唇,嘴唇都被咬得泛白。
绿竹见状,哭得更厉害了,她挣扎着想要起身护住淑妃,却被太监们按得死死的,只能声嘶力竭地喊道:“阎昭容,你不能血口喷人!淑妃娘娘她心地善良,怎会做出那种事!”
阎昭容冷笑一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冷冷地说道:“心地善良?哼,若她真心地善良,又怎会指使你去给我下药?这后宫之中,谁不是明争暗斗,可像她这般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还真是少见!”说罢,她端起一旁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眼神中满是不屑与嘲讽。整个坤宁宫的气氛愈发紧张起来,一场更大的风波似乎即将掀起。
皇后端坐在凤座之上,目光如炬,扫视着殿内剑拔弩张的众人。见皇上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威压,她深知若再任由这局面发展下去,只怕会闹得不可收拾。
于是,皇后微微抬手,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喝道:“都住口!”这一声,如同惊雷在殿内炸响,瞬间让喧闹的坤宁宫安静了下来。淑妃和阎昭容皆是一怔,绿竹也止住了哭声,纷纷将目光投向皇后。
皇后神色冷峻,转头看向身旁的圆嬷嬷,眼神中透着一丝急切与决然,吩咐道:“圆嬷嬷,你即刻去将张太医带过来,还有把那两个御膳房的宫人也一并带来。”圆嬷嬷微微欠身,应道:“是,娘娘。”说罢,便匆匆转身,脚步匆匆地朝着殿外走去。
皇后又看向皇上,微微福身,轻声说道:“皇上,此事疑点颇多,臣妾以为,还是等张太医和那两个宫人来了,问清楚情况,再做定夺不迟。”皇上微微点头,脸色依旧阴沉,但眼神中的怒火似乎稍稍平息了一些。
殿内众人皆屏气凝神,静静等待着圆嬷嬷将人带来。一时间,坤宁宫内鸦雀无声,只有那沉重的呼吸声和偶尔传来的烛火爆裂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疑惑与不安,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
圆嬷嬷带着那两个被五花大绑、满脸惊恐的御膳房宫人走进坤宁宫时,殿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那两个宫人脚步踉跄,被身后的太监推搡着,狼狈不堪地跪在殿中央,身体瑟瑟发抖,头也不敢抬。
淑妃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愈发难看,如同一张白纸,毫无血色。她的目光瞬间投向绿竹,眼中满是愤怒与怨恨,那眼神仿佛能将绿竹千刀万剐。她心中怒骂道:“这蠢货!不是让她去灭口了吗,怎么还会被抓到送过来当证人!”淑妃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双腿一软,差点站立不稳,幸好身旁的宫女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她。
淑妃强装镇定,微微颤抖的手却出卖了她内心的慌乱。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可那剧烈跳动的心脏却怎么也平复不下来。她暗暗思索着应对之策,脑海中一片混乱,各种念头如乱麻般纠缠在一起。
此时,皇后冷冷地开口道:“你们二人,将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若有半句虚言,定不轻饶!”那两个宫人听到皇后的话,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其中一人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淑妃,又迅速低下头去,声音颤抖地说道:“皇后娘娘,奴才……奴才们不敢隐瞒。是淑妃娘娘身边的绿竹姑娘找到我们,给了我们一笔银子,让我们在给阎昭容的膳食里下药……”
淑妃听到这话,只觉脑袋“嗡”的一声,眼前一阵发黑。她再也忍不住,猛地向前跨出一步,指着那两个宫人,声嘶力竭地喊道:“你们血口喷人!本宫从未指使过你们做这种事!”然而,她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殿内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皇上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得可怕,他冷冷地看向淑妃,眼神中充满了失望与愤怒。淑妃见状,心中一凉,知道自己这次恐怕是在劫难逃了,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张太医,你来说,这阎昭容每日吃的燕窝有什么问题?”皇上阴沉的开口。张太医听到皇上阴沉的质问,赶忙伏地叩首,声音带着几分惶恐与急切:“皇上容禀,微臣反复查验,阎昭容每日所食的燕窝里,被人恶意掺入了一种叫曼陀罗的花粉。此花粉毒性诡异,初时服用,症状并不明显,服用者只会感觉头脑晕乎乎的,仿佛置身云雾之中,精神却莫名亢奋起来,好似有使不完的精力,可与此同时,脾气也会变得愈发暴躁易怒,一点点小事便能点燃心中怒火。”
张太医微微抬起头,偷瞄了一眼皇上愈发阴沉的脸色,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随着服用时间的延长,这曼陀罗花粉的毒性便会逐渐深入脏腑。服用者会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的脾气,情绪如同脱缰的野马,肆意狂奔。到最后,整个人便会陷入一种疯魔的状态,神志不清,行为失常,如同疯癫之人一般,后果不堪设想啊,皇上。”
皇上听闻,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猛地一拍身旁的桌案,桌上的茶盏都被震得叮当作响。“好一个狠毒的计谋!竟敢在朕的后宫之中用如此阴损的手段害人!张太医,你可有法子解这曼陀罗花粉之毒?”
张太医连忙再次叩首,说道:“皇上放心,微臣虽不敢说能立刻让阎昭容恢复如初,但定会竭尽全力,开方调理,慢慢祛除阎昭容体内的毒素,保她性命无虞。只是这解毒过程需些时日,且阎昭容中毒已有一段时间,身体受损颇重,即便解毒之后,也需好好调养一阵子。”
皇上微微点头,目光如炬地扫视着殿内众人,冷冷说道:“此事朕定要彻查到底,不管涉及到谁,绝不姑息!定要将这幕后黑手揪出来,还后宫一个公道!”殿内众人皆低眉垂首,大气都不敢出,整个坤宁宫笼罩在一片压抑而紧张的气氛之中。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绿竹和那两个御膳房宫人身上,却不想,绿竹突然用力挣开枷锁,拔下头上的簪子。殿内众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绿竹挣开枷锁的瞬间,那“哗啦”一声响,如同惊雷炸响在众人耳边。她拔下头上簪子的动作干脆利落,眼神中透着决绝与悲壮。她直直地看向皇上,声泪俱下地喊道:“皇上,此事真的是奴婢一人所为,真的与淑妃娘娘无关!”话音未落,她手中的簪子便猛地扎向自己的脖子,动作之快,让人猝不及防。
鲜血如同喷泉一般喷涌而出,溅落在青砖地上,形成一朵朵触目惊心的血花。绿竹的身体缓缓倒下,如同一片凋零的落叶,静静地躺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淑妃只觉眼前一阵发黑,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她不顾一切地冲向绿竹,口中哭喊着:“绿竹!绿竹!”她跪在绿竹身旁,双手颤抖着想要捂住绿竹脖子上的伤口,可那鲜血却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从她的指缝间不断涌出。
“你怎么这么傻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淑妃声嘶力竭地哭喊着,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打湿了绿竹的脸庞。她紧紧地抱着绿竹,仿佛这样就能留住她那逐渐消逝的生命。
皇上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得可怕,他冷冷地看着这一幕,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皇后则微微皱眉,目光在淑妃和绿竹的尸体上来回打量,心中思索着这背后是否还隐藏着更深的秘密。
殿内的其他妃嫔和宫人皆被这惨烈的一幕吓得面色苍白,纷纷低下头,不敢言语。整个坤宁宫沉浸在一片悲痛与压抑的氛围之中,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皇上端坐在龙椅之上,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威严与冷峻,那深邃的眼眸中仿佛藏着无尽的权谋与决断。他冷冷地扫视着殿内众人,目光最后落在那两个瑟瑟发抖的御膳房宫人身上,声音冰冷得如同寒冬里的北风,不带一丝感情:“这两个狗奴才,竟敢在后宫中行此恶毒之事,罪不可赦。来人,将他们即刻赐死!”
话音刚落,几名侍卫便如狼似虎地冲上前去,将那两个宫人拖了出去。那两个宫人惊恐地挣扎着,声嘶力竭地求饶,可他们的声音很快便消失在了殿外,只留下一片死寂。
处理完宫人,皇上的目光又转向了淑妃。此刻的淑妃早已没了往日的雍容华贵,她面色惨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她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眼神中满是绝望与哀求。
皇上看着淑妃,心中五味杂陈。曾经,他与淑妃也有过许多美好的时光,那些温柔缱绻的瞬间,此刻如电影般在他脑海中闪过。而且淑妃的父亲在朝中也算是有一定势力,若是贸然严惩淑妃,恐怕会引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再加上绿竹临死前那决绝的举动和话语,也让皇上心中对淑妃的嫌疑稍稍减轻了一分。
沉默良久,皇上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威严:“淑妃,你虽未必是主谋,但此事与你定也脱不了干系。朕念在你父亲的面子上,也念及你我往日的情分,今日便不重罚你。但你德行有失,不配再居妃位,从今日起,降为李美人,移居含凉殿,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
淑妃听到这话,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一道晴天霹雳击中。她想要开口求饶,可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任由泪水肆意流淌。
很快,便有几名宫女上前,将淑妃,不,现在应该叫李美人了,将她搀扶着往含凉殿走去。李美人一步三回头,眼神中满是不舍与眷恋,可等待她的,却是那冷冷清清、宛如冷宫一般的含凉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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