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苏小婉被保安带离,那绝望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后,林姝眼底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冷意。她转向顾景深时,脸上已换上恰到好处的担忧。
“景深,你先去机场吧。”她将护照递给他,语气温柔体贴,“苏小姐那边……我去看看。她情绪不太稳定,我实在放心不下。”
顾景深握紧她的手,眼中满是信赖:“辛苦你了。不必为她费心,她……已经与我无关了。”
“我明白。”林姝回以一个令人安心的微笑。
送走顾景深后,林姝并未立即动身。她从容地用完了早餐,这才吩咐司机前往星河湾公寓。
公寓里,苏小婉瘫坐在地,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灵魂。门铃响起时,她如同惊弓之鸟。看到门外的林姝,她犹豫片刻,还是打开了门。
“林分析师……”她的声音干涩沙哑。
林姝缓步走进公寓,目光淡淡扫过这个精致的“牢笼”。她没有立即说话,而是优雅地在沙发上坐下,将手中的限量款手包随意放在一旁,那姿态仿佛她才是这里理所当然的主人。
“苏小姐,”林姝终于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无形的压力,“今天在酒店,何必呢?众目睽睽之下,失了体面,也徒惹景深厌烦。”
苏小婉低下头,泪水再次涌上眼眶:“我没有办法……我弟弟他……”
林姝轻轻抬手,止住了她的话。她从手包中取出一张支票,动作优雅地推到苏小婉面前的茶几上。
“这里是五十万。足够解决你弟弟的麻烦,还有你母亲接下来几个月的费用。”
苏小婉震惊地看着支票,又看向林姝,眼中充满不解与警惕:“你……为什么要帮我?”
林姝没有直接回答。她微微向后靠进沙发,唇边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目光落在苏小婉那件陈旧的白色连衣裙上,仿佛在欣赏一件有趣的旧物。
“说起来,”林姝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的回忆,“景深有时候,真是个念旧的人。”
苏小婉身体微微一僵。
林姝仿佛没有察觉她的异样,继续用那种漫不经心却字字诛心的语气说道:“他偶尔会提起,过去某些……让他觉得轻松的时刻。比如,看到有人穿着简单的白裙子,露出依赖他的眼神时……”她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苏小婉苍白的脸,随即落在自己纤细手指上那枚璀璨的钻戒上:
“男人嘛,尤其是像景深这样身处高位的,有时候反而会怀念那种纯粹的、不需要太多心思的陪伴和依赖。”她轻轻转动戒指,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他现在常对我说,‘姝姝,你不需要那么坚强,偶尔依赖我,反而让我觉得更真实,更想保护你。’”
她抬起眼,看向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苏小婉,笑容加深,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亲切”:
“你看,是不是很有趣?再强大的男人,内心也住着一个渴望扮演保护者的小男孩。关键在于,谁能精准地找到那个开关,并且……以最完美的方式呈现给他。”
她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语气轻描淡写地补充:
“哦,对了,这条裙子,”她指了指自己身上那件质感高级、剪裁精致的米白色连衣裙,“是景深上次从巴黎带回来的。他说这个颜色很衬我,既有气质,又保留了他喜欢的……‘纯粹’感。说起来,还要感谢某些‘灵感来源’,不然他可能还没那么快确定自己的偏好。”
“灵感来源”四个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苏小婉的心口。
她终于明白了!
原来顾景深对她的那点“不同”,并非因为她苏小婉本人不可替代,而是因为她恰好符合了他对“单纯依赖”型女性的偏好!
而林姝,这个心机深沉的女人,不仅看穿了这一点,还刻意模仿、优化了这种特质,以一种更完美、更高级、更不会带来麻烦的姿态,彻底取代了她!
她所以为的爱情,所以为的独一无二,原来只是一个可以被复制、被升级的“模板”!她在顾景深心中,甚至连一段独立的回忆都算不上,只是一个提供了“初始设定”的、模糊的“灵感来源”!
巨大的羞辱感和被彻底否定的绝望,瞬间将苏小婉淹没。她看着那张支票,只觉得这是对她过去一切的买断和嘲笑!她猛地抓起支票,想要撕碎。
“撕了它,”林姝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母亲下星期的透析怎么办?你弟弟的债主找上门怎么办?让他被学校开除,流落街头吗?”
苏小婉的动作僵住了,手指剧烈颤抖。现实的冰冷,比尊严的破碎更让她无力。
她的手僵在半空,支票在指间发出细微的声响。林姝的话像冰冷的锁链,将她牢牢捆缚在现实的绝境中。母亲的病,弟弟的债,像两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也碾碎了她最后一点反抗的勇气。
她颓然松手,支票飘落在茶几上。她抬起头,眼中是死灰般的绝望:“你到底……想怎么样?”
林姝看着她彻底崩溃的模样,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她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
“两件事。”
“第一,拿着这笔钱,处理好你家的烂摊子。然后,从景深的世界里彻底消失,越远越好。我不希望再在任何可能与他有关的地方,看到你的影子。”
苏小婉嘴唇颤抖,这几乎是她预料之中的结局。
林姝顿了顿,眼神锐利如刀,继续道:“第二,把你和顾景深之间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写下来——他是怎么‘偶遇’你,怎么用温和体贴让你动心,怎么让你住进他的公寓,你们之间那些私密的情事,他每月给你多少钱,‘包养’了你多久……所有细节,一点不漏,给我写清楚。”
苏小婉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林姝的下一句话,却让她如坠冰窟:“然后,由你本人,实名发到网上。”
“你……你疯了?!”苏小婉声音尖利,浑身发抖,“你这是要逼死我!也是要毁了景深!毁了顾氏!”
“毁了顾氏?”林姝轻笑一声,带着讥讽,“你以为顾氏的根基,是你这点桃色绯闻就能动摇的?最多不过是让股价波动几天,让顾景深脸上无光罢了。但对你……”
她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剖析着苏小婉的恐惧,“对你和你家来说,才是灭顶之灾。想想看,一旦事发,顾景深的怒火会指向谁?是你这个‘恩将仇报’、把他私事公之于众的女人。到时候,别说这五十万,你们家之前从他那里得到的一切,他都有办法让你们吐出来!你母亲还能不能躺在现在的医院里接受治疗?你弟弟……会不会因为‘涉嫌敲诈’进去蹲几年?”
苏小婉脸色惨白如纸,几乎站立不稳。
林姝步步紧逼,语气却愈发轻柔残忍:“当然,你可以不写,也可以写了不发。但后果嘛……”她拿起那张支票,作势要撕,“你母亲的透析,你弟弟的债务……哦,对了,我既然能让你弟弟‘偶遇’白富美,自然也能让他‘不小心’惹上更麻烦的人。你猜,是那些讨债的手段狠,还是我安排的人手段更绝?”
苏小婉彻底崩溃了,她瘫倒在地,抓住林姝的裤脚,泣不成声:“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发到网上,我以后还怎么做人……”
林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如同看着一只可以随意碾死的虫子:“因为你碍眼了。因为你和你那点廉价的感情,不配成为我和顾景深之间的任何阻碍。我要你亲手斩断所有可能,让他对你,只剩下厌恶和恶心!”
她蹲下身,捏住苏小婉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直视自己冰冷的目光:“记住,发的时候,注意分寸。重点渲染他对你的‘诱骗’和你的‘悲惨’,塑造好你‘被玩弄后抛弃的可怜虫’形象。至于可能涉及顾氏商业机密的部分,一个字都不准提。如果因为你的‘控诉’,影响到了顾氏的核心利益……我保证,你和你全家,会比你想象中更惨。”
苏小婉看着林姝眼中毫不掩饰的冷厉,浑身冰凉。她明白了,这不是商量,是命令。她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我……我写……”她最终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林姝满意地松开手,将支票塞进她手里,如同施舍一般:“很好。三天后,我要看到它出现在最大的社交平台上,热度至少要维持半天。别想着阳奉阴违,或者提前给顾景深报信。你和你家人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眼里。搞小动作的代价,你承受不起。”
说完,她站起身,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裙摆,如同只是完成了一次寻常的会客,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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