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兰西斯府的晨雾尚未散尽,带着几分潮湿的凉意,缠绕在雕花的栏杆与爬满藤蔓的墙角。阿洛伊斯蜷缩在床榻深处,额前的金发被晨光染成浅金,昨夜残留的疲惫还未完全褪去,指尖那道结痂的伤口仍不时传来细密的麻刺感,像是在提醒他那场以听觉为代价的契约,并非一场荒诞的梦境。
他侧耳倾听,耳边的世界依旧被一层无形的“纱”包裹着,远处凉亭传来的细微声响模糊得如同隔岸的潮声,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尖锐地刺穿神经。这份来之不易的宁静,让他紧绷了许久的脊背终于放松下来,可心底却又萦绕着一丝莫名的不安——玛丽婷·斯达舒那句“迂回的过程”,像一颗沉在水底的石子,让他总觉得平静之下,正酝酿着未知的波澜。
他掀开绣着银线蔷薇的丝被,赤着脚踩在铺着羊绒地毯的地板上,冰凉的触感顺着脚心蔓延上来,让他混沌的意识清醒了几分。走到窗边,他犹豫了片刻,还是伸手拉开了厚重的窗帘。瞬间,刺眼的晨光涌入房间,他下意识地眯起眼,目光越过庭院,望向那座被改造成“创作室”的凉亭。
凉亭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隐约能看到里面亮着暖黄的灯光,偶尔有细微的“滋滋”声顺着风飘来,那是电弧灼烧玻璃的声响。阿洛伊斯的心脏微微一缩,指尖攥紧了窗帘的布料——父亲还在继续,玛丽婷·斯达舒的承诺,究竟何时才会兑现?
就在他心绪不宁时,庭院里突然传来一阵不同于往常的动静。不是机械昆虫的嗡鸣,也不是玻璃碎裂的轻响,而是一阵沉稳的脚步声,踩在石板路上,发出清晰的“笃笃”声,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压迫感,即便隔着一段距离,即便阿洛伊斯的听觉已变得迟钝,也能隐约察觉到那脚步声中蕴含的力量。
他连忙凑近窗棂,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晨雾缭绕的庭院小径上,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正缓缓走来。那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面料质感上乘,在晨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袖口处露出的银质袖扣,随着动作折射出细碎的光芒。他的步伐从容而优雅,每一步都像是经过精准的计算,既不急促,也不拖沓,带着一种久居上位者的从容与威严。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容貌。他的五官深邃俊朗,轮廓分明,眉宇间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却又在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最让阿洛伊斯心头一震的,是他的眼睛——那并非寻常人类的圆形瞳孔,而是一双狭长的、泛着温润金光的竖瞳,如同传说中龙族的眼眸,在晨光下闪烁着神秘而强大的光泽,仿佛能看穿一切虚妄与伪装。
“文森特·凡多姆海恩……”阿洛伊斯下意识地念出这个名字,声音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颤抖。他曾在父亲的书房里见过这位前凡多姆海恩伯爵的画像,画像上的男人笑容温和,气质儒雅,可此刻亲眼所见,才发现画像远不及真人半分的气场。他怎么会来托兰西斯府?而且看他的模样,似乎并非偶然到访,反而像是与父亲相识已久。
就在阿洛伊斯怔愣之际,文森特已经走到了凉亭门口。凉亭的门没有关,里面的景象清晰地映入他的眼帘——特兰西伯爵正蹲在一张铺着黑色绒布的长桌前,手里拿着一根连接着电弧装置的金属细针,专注地在一块透明的玻璃上“绘制”着什么。他的脸上沾着几点细小的玻璃碎屑,发丝有些凌乱,平日里的威严荡然无存,反而透着几分孩童般的专注与狂热。
听到脚步声,特兰西伯爵下意识地抬起头,当看到门口站着的文森特时,他手中的金属细针猛地一顿,电弧“滋啦”一声在玻璃上留下一道歪斜的痕迹。他脸上的狂热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惊讶与欣喜的神情,连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雀跃:“胖龙龙?你怎么来了!”
这声亲昵又带着几分俏皮的称呼,让阿洛伊斯彻底愣住了。他从未见过父亲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更从未想过,一向威严甚至有些偏执的特兰西伯爵,会对一个外人如此随意,甚至带着几分依赖。
文森特看着他这副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那双金色的竖瞳柔和下来,像是融化的阳光:“怎么,不欢迎我来?我听说你最近在研究些有趣的东西,便过来看看。”他迈步走进凉亭,目光扫过桌上散落的玻璃碎片、电弧装置,以及那些已经完成了一部分的、带着奇异花纹的玻璃制品,眼底闪过一丝好奇。
特兰西伯爵连忙放下手中的工具,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脸上露出几分得意的笑容,像个炫耀新玩具的孩子:“当然欢迎!我正想给你看个好东西呢!”说着,他转身走到桌角,小心翼翼地捧起一块巴掌大小的圆形玻璃。
那块玻璃被打磨得异常光滑,边缘圆润,透过晨光,可以看到玻璃内部布满了细密而规则的花纹,像是一朵朵绽放的蔷薇,每一片花瓣都清晰可见,纹路之间还残留着电弧灼烧后的淡金色痕迹,在光线下泛着细碎的光泽。更奇妙的是,那些花纹并非平面,而是呈现出一种立体的层次感,仿佛一朵朵真正的蔷薇,被封印在了透明的玻璃之中。
“你看,这是我特意给你做的。”特兰西伯爵将玻璃递到文森特面前,眼神里满是期待,像在等待夸奖的孩童,“是你最爱的玫瑰花。”
文森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块玻璃,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玻璃表面,感受到上面细腻的纹路。他将玻璃举到眼前,迎着晨光仔细打量,眼底的惊讶愈发明显:“这花纹……做得很精致,比你当年送我的那张全家福还要好看。”
提及全家福,特兰西伯爵的脸上露出几分怀念的神色,随即又扬起下巴,带着几分得意地说道:“那是自然!我可是琢磨了好久才想出来的办法。你知道这些花纹是怎么形成的吗?”
文森特挑了挑眉,金色的竖瞳中带着几分好奇:“愿闻其详。”
“是热胀冷缩!”特兰西伯爵立刻解释起来,语气里满是兴奋,“我先在玻璃表面用特殊的溶液画出蔷薇的轮廓,然后用不同频率的电弧去灼烧那些线条。玻璃受热的地方会迅速膨胀,而未受热的地方则保持原状,冷却之后,受热的部分就会因为收缩不均,形成这些细密的花纹。而且,我还在里面加了点‘惊喜’。”
他说着,伸手轻轻捏住玻璃的边缘,将它翻转过来。奇迹般的一幕发生了——原本立体的蔷薇花纹,在翻转之后,竟像是被重新拼接组合,渐渐勾勒出一张女人的侧脸轮廓。那轮廓温婉秀丽,眉眼间带着几分柔和的笑意,虽然只是由花纹构成,却依旧能让人感受到她的优雅与温柔。
“你看,把玻璃反过来,就能看到克劳迪娅了。”特兰西伯爵的声音放轻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我记得你以前总说,很想念她。”
文森特的动作猛地一顿,目光紧紧锁在玻璃上那由花纹构成的侧脸轮廓上,眼底的温和渐渐被复杂的情绪取代,有怀念,有温柔,还有一丝淡淡的怅然。他的指尖轻轻拂过玻璃表面,像是在触碰一件珍贵的宝物,声音低沉而沙哑:“谢谢你,小特兰西。”
这声“小特兰西”,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尘封在记忆深处的闸门,那些遥远的、带着阳光气息的童年画面,如同潮水般涌入特兰西伯爵的脑海。他的脸上露出几分恍惚的笑容,仿佛又回到了几十年前,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那时的他,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穿着小小的贵族礼服,却总爱调皮捣蛋,像只精力旺盛的小猫咪。而文森特,也只是个刚刚继承爵位不久的年轻人,却已经展现出了超越年龄的沉稳与威严。那天,他们在凡多姆海恩府的后花园玩耍,他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条三米长的菜花蛇,偷偷藏在身后,想吓唬一下总是一脸温和的文森特。
他记得自己当时鼓起勇气,猛地把菜花蛇举到文森特面前,学着猫咪的叫声,奶声奶气地喊道:“喵~蛇蛇咬他!”
可让他意外的是,文森特非但没有被吓到,反而低头看着他,那双金色的竖瞳里满是笑意,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笑着说:“真是只调皮的小坏猫。”
那时的他,还不知道文森特并非凡人,而是拥有龙族血脉的存在,区区一条菜花蛇,根本无法让他产生丝毫恐惧。他只记得自己当时又气又恼,却又被文森特温和的笑容弄得没了脾气,最后只能撅着嘴,任由对方将自己抱起来。
“我还记得,你当时把我举得高高的,说我是只爱捣乱的坏猫咪。”特兰西伯爵的脸上露出几分怀念的笑容,语气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老样子。”
文森特看着他这副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深,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没变多少,还是喜欢给我制造‘惊喜’。”
两人相视一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与温情,仿佛时光倒流,又回到了那些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而这一切,都被躲在房间窗后的阿洛伊斯看得一清二楚。他怔怔地站在原地,心中充满了震惊与茫然——他从未想过,父亲竟与凡多姆海恩家的前伯爵有如此深厚的渊源,更从未见过父亲流露出这般温和柔软的模样。在他的印象里,父亲永远是偏执而威严的,甚至带着几分冷漠,可此刻,他却像个被宠爱的孩子,卸下了所有的伪装。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气息悄然弥漫在凉亭的角落。那气息带着几分腥膻,如同冷血动物身上特有的味道,与周围的温情格格不入。文森特的目光猛地一沉,金色的竖瞳瞬间变得锐利起来,朝着凉亭深处的阴影望去。
阴影之中,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浮现。正是与阿洛伊斯缔结契约的蛇形恶魔玛丽婷·斯达舒。她依旧穿着那件印着蛇鳞纹理的墨绿色长裙,墨绿色的长发无风自动,发梢的细小蛇头微微抬起,吐着分叉的信子。她的金色竖瞳冰冷而狡黠,目光落在特兰西伯爵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按照与阿洛伊斯的契约,她需要让特兰西伯爵“停下来”,而此刻,便是最好的时机。
她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朝着特兰西伯爵靠近,指尖凝聚起一缕淡淡的黑气,那黑气中蕴含着冰冷的魔力,足以在瞬间让特兰西伯爵失去行动能力。可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特兰西伯爵的肩膀时,一道带着强大压迫感的声音突然响起,如同惊雷般在凉亭中炸开:“你敢动他,你死定了。”
玛丽婷·斯达舒的动作猛地顿住,浑身的汗毛瞬间竖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从心底涌起。她缓缓抬头,对上了文森特那双金色的竖瞳。此刻,文森特眼底的温和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深渊般的冰冷与威严,那双竖瞳中闪烁着龙族特有的金光,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仿佛只要他愿意,便能在瞬间将她化为灰烬。
玛丽婷·斯达舒的心脏剧烈地收缩起来,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文森特身上散发出的、属于高阶龙族的威压。那威压如同大山般压在她的身上,让她几乎无法呼吸,连指尖凝聚的黑气都开始涣散。她知道,眼前的男人绝非她能够抗衡的存在,别说伤害特兰西伯爵,就算是再往前一步,她都可能瞬间陨落。
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金色的竖瞳中闪过一丝忌惮与不甘,却不敢再有任何动作。她只能死死地盯着文森特,试图从他的眼神中找到一丝破绽,可那双金色的竖瞳如同最坚硬的钻石,冰冷而锐利,让她无从下手。
特兰西伯爵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疑惑地转过头,看着脸色苍白的玛丽婷·斯达舒,又看了看神色冰冷的文森特,不解地问道:“胖龙龙,怎么了?她是谁啊?”
文森特没有回头,目光依旧紧紧锁定着玛丽婷·斯达舒,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滚。”
仅仅一个字,却带着强大的力量,让玛丽婷·斯达舒浑身一颤。她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动手的机会,再留在这里,只会自取灭亡。她深深地看了特兰西伯爵一眼,眼底闪过一丝不甘,随即身影如同融入阴影般,缓缓消失在凉亭的角落,只留下一缕淡淡的腥膻气息,证明她曾来过。
直到玛丽婷·斯达舒的气息彻底消失,文森特身上的威压才缓缓散去,眼底的冰冷也渐渐褪去,重新恢复了温和的模样。他转过头,看着一脸茫然的特兰西伯爵,笑着解释道:“没什么,只是一只不懂规矩的小虫子罢了,已经被我赶走了。”
特兰西伯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在他心里,文森特永远是那个能为他遮风挡雨的“胖龙龙”,只要有他在,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麻烦。他转过身,又从桌上拿起一块方形的玻璃,递到文森特面前,脸上重新露出得意的笑容:“对了,我不仅给你做了礼物,还给田中也做了一个!你看,是他的画像,像不像?”
文森特接过那块方形玻璃,只见玻璃上的花纹勾勒出一个矮小的老者形象,穿着传统的和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正是凡多姆海恩家的老管家田中。那花纹刻画得栩栩如生,连田中山根处的皱纹都清晰可见,足以看出特兰西伯爵的用心。
“真像。”文森特由衷地赞叹道,眼底带着几分笑意,“田中要是看到了,一定会很开心。”
听到夸奖,特兰西伯爵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更加得意的笑容。他转身踱步到凉亭的一个角落,那里摆放着一个精致的木盒,木盒表面光滑,没有一丝瑕疵,仿佛它本身就是一件艺术品。
特兰西伯爵轻轻地打开木盒,盖子发出“咔嗒”一声,仿佛是开启了一个珍贵的宝藏。他的动作缓慢而谨慎,仿佛手中捧着的是世界上最易碎的宝物。
当木盒完全打开时,一张装裱精美的全家福展现在眼前。照片上的特兰西伯爵正襟危坐于中间,他的面容英俊而威严,透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
在他的左边,站着一个穿着黑色执事服的男人,他的神情冷漠,宛如一座冰山,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这个男人正是克洛德,他的存在使得整个画面都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而在特兰西伯爵的右边,则站着另一个同样穿着执事服的男人,他的笑容优雅而迷人,如春风拂面,让人不禁心生好感。这个男人便是塞巴斯蒂安,他的出现为照片带来了一丝温暖和活力。
尽管三人的表情各异,但他们站在一起却意外地和谐,仿佛他们是一个完美的整体,缺一不可。
特兰西伯爵将全家福递到文森特面前,语气带着几分炫耀:“你看,这是我的全家福!左边是我爹克洛德·弗斯达斯,右边是塞巴斯蒂安·米卡艾利斯,他们都是我的执事。你看,他们站在一起,是不是很像?”
文森特接过全家福,仔细打量着照片上的两个人。克洛德的神情冰冷,气质禁欲,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距离感;塞巴斯蒂安则笑容温和,举止优雅,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虽然两人的气质截然不同,可五官轮廓却有着几分微妙的相似,尤其是在眉眼之间,都带着一种属于恶魔的精致与冷漠。
“确实很像。”文森特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没想到克洛德竟然会认你做儿子,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那是当然!”特兰西伯爵扬起下巴,带着几分得意,“克洛德可是最好的父亲!他虽然平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是对我可好了!”
看着他一脸骄傲的模样,文森特的眼底露出几分温和的笑意。他抬手揉了揉特兰西伯爵的头发,语气带着几分宠溺:“看来,你在这里过得很开心。”
“那是自然!”特兰西伯爵用力点头,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拉着文森特的手臂,指着桌上的那些玻璃制品,兴奋地说道,“我还有好多新的想法没来得及做呢!我想做一个更大的玻璃摆件,上面不仅要有玫瑰花,还要有凡多姆海恩府的样子,到时候送给你,放在你的书房里!”
“好,我等着。”文森特笑着答应下来,目光落在特兰西伯爵兴奋的脸上,眼底带着几分温柔的纵容。
凉亭外的晨光愈发温暖,透过藤蔓的缝隙,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玻璃与电弧混合的特殊气味,却意外地让人觉得安心。而躲在房间里的阿洛伊斯,看着凉亭中温情脉脉的画面,心中的震惊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他终于明白,父亲并非天生冷漠偏执,只是他从未见过父亲如此柔软的一面。而那位凡多姆海恩前伯爵的出现,不仅打破了托兰西斯府的平静,也让他看到了父亲不为人知的过去。更让他心惊的是,玛丽婷·斯达舒的行动竟然被文森特阻止了,他与父亲之间的渊源,以及他身上那强大的龙族力量,都超出了阿洛伊斯的想象。
阿洛伊斯缓缓后退,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指尖再次摸到了那道结痂的伤口。他不知道,玛丽婷·斯达舒被阻止后,是否还会继续履行契约;也不知道,文森特的到来,会给托兰西斯府带来怎样的改变。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场新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而此刻的凉亭中,特兰西伯爵还在兴奋地向文森特讲述着他的新想法,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儿子正在房间里承受着内心的煎熬,更没有察觉,那个被赶走的蛇形恶魔,并未真正离开,而是隐藏在托兰西斯府的阴影之中,用冰冷的竖瞳,死死地盯着凉亭的方向,等待着下一个动手的机会。
与此同时,府邸的另一端,克洛德正站在走廊的阴影里,黑色的执事服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他的目光落在凉亭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他早已察觉到了玛丽婷·斯达舒的存在,也感受到了文森特身上那强大的龙族威压。只是他没有上前,而是选择了沉默地观察。
对于他来说,特兰西伯爵的安全固然至关重要,但文森特的突然现身以及他与特兰西伯爵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仿佛都预示着这背后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些秘密就像被一层厚厚的迷雾所笼罩,让人难以窥视其全貌,但又似乎比单纯地阻止一个蛇形恶魔的袭击更具吸引力和价值。
他微微垂下眼帘,仿佛这样就能将眼底的算计和深思隐藏起来。然而,那微微颤动的睫毛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波动。他的手指下意识地轻轻摩挲着袖口的银质纽扣,那冰冷的触感似乎能让他纷乱的思绪稍稍平静下来。
在这短暂的沉默中,他的脑海中飞速闪过各种可能的情况和应对策略。终于,他心中渐渐有了一个新的打算,这个打算虽然冒险,但却有可能揭开那些隐藏在迷雾背后的秘密。
托兰西斯府的平静,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被打破。蛇影未散,龙瞳已现,契约的裂隙悄然扩大,执事的疑云愈发浓重。而这场由童年回忆、契约交易与权力博弈交织而成的棋局,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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