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兰西斯府的夜色如墨,将白日里的温馨彻底吞噬,只余下廊灯在墙角晕开几缕微弱的光,勉强照亮脚下的路,却让那些未被照亮的阴影,成了滋生恶意的温床。阿洛伊斯蜷缩在自己房间的角落,指尖因愤怒而死死攥着床单,布料被绞得发皱,指节泛白,连带着骨节都因过度用力而隐隐作痛。
书房里的画面在脑海中反复回放——玛丽婷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模样,塞巴斯蒂安眼底的冰冷嘲讽,克洛德脸上的失望,还有父亲躲在塞巴斯蒂安身后那懵懂又依赖的样子,每一幕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计划彻底失败了,不仅没能除掉特兰西伯爵,反而暴露了自己,连最后的依仗玛丽婷都成了阶下囚。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低声嘶吼,声音因压抑而变得沙哑,带着几分歇斯底里的疯狂。明明一切都按计划进行,明明只要再给玛丽婷一点时间,就能彻底摆脱那个男人,可塞巴斯蒂安的出现,像一盆冰水,浇灭了他所有的希望。
前世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那些被特兰西伯爵的偏执折磨得彻夜难眠的夜晚,那些被刺耳噪音逼到崩溃边缘的瞬间,那些在绝望中死去的痛苦,一一在眼前浮现。他不甘心,他好不容易重生一次,不是为了再次活在恐惧与痛苦中,他要复仇,要让特兰西伯爵付出代价,要夺回属于自己的安宁!
“既然玛丽婷靠不住,那就只能靠我自己。”阿洛伊斯猛地抬起头,眼底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特兰西,这一次,我一定要杀了你!”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衣柜前,小心翼翼地打开柜门,从最底层的暗格里,取出一把锋利的匕首。那是他重生后偷偷藏起来的,刀柄被磨得光滑,刀刃在微弱的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映出他眼底扭曲的执念。
夜色渐深,府中的灯火渐渐熄灭,只剩下巡逻的仆人脚步声在远处隐约传来,又渐渐消失。阿洛伊斯屏住呼吸,将匕首藏在宽大的衣袖里,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走廊里静得可怕,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剧烈回响,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既紧张又兴奋。
他沿着记忆中的路线,朝着特兰西伯爵的卧室走去。沿途的每一盏廊灯都被他刻意避开,身影如同鬼魅般穿梭在阴影中。很快,他便来到了特兰西伯爵的卧室门口,房门虚掩着,里面没有灯光,只能隐约听到均匀的呼吸声,显然里面的人已经熟睡。
阿洛伊斯的心脏猛地一跳,握紧了衣袖中的匕首,指尖因紧张而微微颤抖。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房门,尽量让自己的脚步轻得没有一丝声响,一步步朝着床榻的方向靠近。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床榻上,勾勒出床上人的轮廓。特兰西伯爵蜷缩在被子里,像个熟睡的孩童,金色的发丝散落在枕头上,脸上带着恬静的笑容,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降临。
就是现在!阿洛伊斯眼底闪过一丝狠厉,猛地抽出匕首,朝着特兰西伯爵的胸口刺去。刀刃划破空气,带着凌厉的风声,眼看就要刺中目标,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从黑暗中伸出,精准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嘶——”剧烈的疼痛瞬间从手腕传来,阿洛伊斯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匕首“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上。他猛地抬头,只见黑暗中,塞巴斯蒂安·米卡艾利斯正站在床榻边,嘴角挂着一抹冰冷的嘲讽,猩红的眼眸在夜色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像一头蛰伏的猛兽。
“谁给你的胆子,敢在这里放肆?”塞巴斯蒂安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手腕微微用力,阿洛伊斯只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被捏碎了,疼得浑身发抖,却连挣扎都做不到。
“放开我!”阿洛伊斯嘶吼着,眼底满是疯狂与不甘,“特兰西那个疯子,他活该去死!我要杀了他,我要摆脱他!”
“哦?摆脱他?”塞巴斯蒂安轻笑一声,语气中的嘲讽愈发明显,“就凭你这点本事,也配说这种话?”话音落下,他手腕猛地一拧,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阿洛伊斯撕心裂肺的惨叫,他的手腕彻底被掰骨折了。
剧烈的疼痛让阿洛伊斯眼前一黑,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他瘫软在地,捂着骨折的手腕,疼得浑身抽搐,却依旧恶狠狠地瞪着塞巴斯蒂安:“你别得意!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我重生一次,就是为了复仇!”
“重生?”塞巴斯蒂安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眼底的猩红愈发浓郁,“蠢货,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重生了吗?”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狠狠炸在阿洛伊斯的脑海中,让他瞬间忘记了疼痛,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着塞巴斯蒂安:“你……你也……”
“不好意思,我也是。”塞巴斯蒂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带着几分玩味,“从你一开始接近玛丽婷,试图算计伯爵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对劲了。毕竟,一个本该在绝望中死去的人,突然变得这么‘活跃’,很难不让人怀疑。”
就在这时,房间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克洛德·弗斯达斯推开门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盏台灯,暖黄的灯光照亮了房间的一角。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反射着冰冷的光,目光落在瘫软在地的阿洛伊斯身上,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冰冷的杀意:“看来,这个人确实不能留了。你说呢,塞巴斯?”
他走到塞巴斯蒂安身边,目光扫过地上的匕首,又看了看阿洛伊斯骨折的手腕,眼底没有丝毫波澜:“连一个花瓶都当不好,还妄想掀起什么风浪,这样的人,活着也是个麻烦。”
阿洛伊斯看着眼前的两人,心中涌起一股绝望的寒意。他怎么也没想到,不仅塞巴斯蒂安重生了,连克洛德似乎也早已察觉到了他的异常。自己的所有计划,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一场可笑的闹剧。
“把他除掉吧。”塞巴斯蒂安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不耐烦,他转身走到床榻边,轻轻为特兰西伯爵掖了掖被角,动作温柔得与刚才的狠厉判若两人,“小狐狸还在睡觉,别让这种垃圾扰了他的好梦。再说,等他醒了,我还得给他喂奶呢,可没功夫跟这种人浪费时间。”
提到特兰西伯爵,塞巴斯蒂安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却又藏着不易察觉的宠溺:“说实话,这小家伙真能吃,明明看起来那么小一只,饭量却一点都不小,每天要喝好几瓶奶,真是个能吃的小麻烦。”
阿洛伊斯躺在地上,听着塞巴斯蒂安温柔的话语,看着他对特兰西伯爵无微不至的照顾,心中的嫉妒与怨恨几乎要将他吞噬。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护着特兰西伯爵?那个偏执又疯狂的男人,明明带给了他那么多痛苦,却能得到所有人的宠爱与守护,而他,只是想寻求一份安宁,却要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
“不……不要杀我……”恐惧终于压过了怨恨,阿洛伊斯看着两人冰冷的目光,浑身发抖,声音带着几分哀求,“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们,放过我……”
“现在知道错了?太晚了。”克洛德的声音冰冷无情,他抬手,指尖凝聚起一股黑色的魔力,“从你决定对伯爵动手的那一刻起,你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塞巴斯蒂安也转过身,眼底的温柔彻底消失,只剩下冰冷的杀意:“既然你那么喜欢活在过去的痛苦里,那我就成全你,让你永远留在过去,再也不用醒来。”
阿洛伊斯看着两人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了。他绝望地闭上眼,脑海中闪过前世死去时的画面,还有重生后那些充满希望又最终破灭的瞬间。他终于明白,执念是一剂毒药,让他迷失了心智,最终走向了毁灭。
随着克洛德指尖的魔力落下,阿洛伊斯的身体渐渐失去了温度,意识也渐渐模糊。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仿佛看到特兰西伯爵从睡梦中醒来,揉着惺忪的睡眼,朝着塞巴斯蒂安伸出手,软糯地喊着“塞巴斯蒂安,我要喝奶”,而塞巴斯蒂安则温柔地抱起他,眼底满是宠溺。
原来,有些幸福,从一开始就不属于他。而他的重生,不过是一场徒劳的复仇幻梦,最终,还是在执念的火焰中,燃烧殆尽,化为灰烬。
房间里的灯光依旧温暖,床榻上的特兰西伯爵睡得香甜,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塞巴斯蒂安看着克洛德处理好现场,轻轻叹了口气,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晚风带着几分凉意吹了进来,吹散了房间里残留的血腥气。
“终于清净了。”塞巴斯蒂安低声说道,眼底闪过一丝疲惫,却又很快被温柔取代。他转身回到床榻边,坐在床边,轻轻抚摸着特兰西伯爵柔软的头发,“小狐狸,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打扰你了,我会一直守护着你,让你永远这么开心地活下去。”
克洛德走到他身边,推了推眼镜,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府里的事已经处理好了,不会有人发现异常。接下来,我们只需要好好照顾伯爵,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塞巴斯蒂安点了点头,目光落在特兰西伯爵的睡颜上,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嗯,只要他好好的,就够了。”
夜色依旧深沉,托兰西斯府重新恢复了宁静,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刺杀,从未发生过。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床榻上,将两人的身影笼罩在其中,构成一幅温馨而安宁的画面。而那些因执念而生的罪恶与疯狂,早已被夜色吞噬,彻底消失在这片宁静之中,再也无法打扰到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与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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