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兰西斯府的夜色沉得如同凝固的墨汁,唯有巡夜仆人手中的提灯在长廊尽头摇曳出微弱的光晕,将墙壁上的阴影切割得支离破碎。三楼最西侧的房间里,厚重的木门被黄铜锁链牢牢锁住,缝隙中透不出半点光亮,只有沉闷的呼吸声在死寂的空间里缓缓流淌,像是困兽在暗夜中不甘的喘息。
夏尔·凡多姆海威靠着冰冷的墙壁坐下,指尖划过地面粗糙的木纹,眼底翻涌着不甘与怨毒。白日里的屈辱如同烙印般刻在心上——父亲冰冷的目光、兄长失望的眼神、塞巴斯蒂安与克洛德的杀意,还有那个银发孩童被众人捧在手心的模样,每一幕都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扎进他的骨髓里。
“凭什么……”他低声嘶吼,声音因压抑而变得沙哑,拳头狠狠砸在地上,指节传来剧烈的疼痛,却远不及心口的恨意汹涌,“特兰西那个怪物,不过是个被缩小的老东西,凭什么得到所有人的守护?财产是我的,父亲的关注也该是我的,他凭什么抢走一切!”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窗边,用力推开紧闭的窗户。晚风带着夜色的凉意灌了进来,吹得他额前的发丝凌乱飞舞。他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巡夜的仆人已经走远,便翻身跃出窗户,沿着墙壁上凸起的砖缝,如同壁虎般灵巧地向下攀爬。
二十岁的身体有着足够的力量与灵活度,他很快便落在庭院的草地上,动作轻盈得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他压低身形,借着灌木丛的掩护,朝着府邸东侧那片废弃的杂物间摸去——那里是阿洛伊斯被“处理”后,他暗中留下的一处隐秘据点,也是此刻唯一能与外界联系的通道。
杂物间里堆满了废弃的家具与落满灰尘的木箱,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与腐朽的木头气息。夏尔·凡多姆海威推开门,借着从门缝透进来的月光,看到角落里蜷缩着一道瘦削的身影。
“阿洛伊斯·托兰西。”他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几分急促与不耐。
角落里的身影猛地一颤,缓缓抬起头。阿洛伊斯的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断裂的手腕被粗糙的布条草草包扎着,眼底布满血丝,整个人看起来憔悴又狼狈。他看到夏尔·凡多姆海威,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被绝望取代:“是你?你怎么会来这里?你不是被禁足了吗?”
“别管这些。”夏尔·凡多姆海威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我问你,你之前召唤出来的那个蛇形执事,得逞了吗?特兰西死了没有?”
提到玛丽婷,阿洛伊斯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眼底闪过一丝恐惧与不甘:“失败了……玛丽婷·斯达舒她也失败了。塞巴斯蒂安和克洛德早就知道了我们的计划,玛丽婷被他们重伤,现在生死不明……”
“废物!”夏尔·凡多姆海威低骂一声,脸上满是失望与愤怒,“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难怪会落得这般下场!”
阿洛伊斯猛地抬起头,眼底翻涌着怨毒的怒火:“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自己还不是一样!被父亲禁足,连靠近特兰西的机会都没有,还敢在这里指责我!”
“我和你不一样!”夏尔·凡多姆海威厉声反驳,眼神变得愈发疯狂,“我只是一时失手!只要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能杀了特兰西!”他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你能召唤执事,我也可以!我就不信,我们两个人召唤出的执事,联手还打不过特兰西那个怪物,还对付不了塞巴斯蒂安和克洛德!”
阿洛伊斯愣住了,疑惑地看着他:“你也能召唤恶魔执事?你怎么从来没说过?”
“以前没必要,现在……是时候了。”夏尔·凡多姆海威的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容,眼底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别忘了,我也是重生的。上一世,我见过更多关于恶魔与契约的秘密,比你知道的要多得多!”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炸在阿洛伊斯的脑海中。他看着眼前的夏尔·凡多姆海威,突然意识到,自己或许一直都低估了这个同谋者。重生者的身份,让他也藏着不为人知的底牌。
“你想怎么做?”阿洛伊斯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有恐惧,却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他已经走投无路,只能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夏尔·凡多姆海威蹲下身,凑近阿洛伊斯的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蛊惑的意味:“我们可以再次召唤恶魔。不过这一次,不能像你之前那样,召唤一个没用的蛇形执事。我们要召唤更强大的存在,强大到足以碾压塞巴斯蒂安和克洛德!”
“更强大的存在?”阿洛伊斯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还有比塞巴斯蒂安他们更强大的恶魔吗?”
“当然有。”夏尔·凡多姆海威的眼底闪过一丝狂热,语气带着几分敬畏与贪婪,“欲望地狱领主,魔王始祖——阿斯蒙蒂斯!你之前召唤的那个玛丽婷,在他面前,连提鞋都不配!只要能召唤出阿斯蒙蒂斯,别说塞巴斯蒂安和克洛德,就算是文森特那个龙族,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到时候,特兰西必死无疑,整个凡多姆海恩家族的财产,也都会是我的!”
阿洛伊斯的心脏猛地一跳,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阿斯蒙蒂斯?传说中最强大的魔王始祖之一?可他那么强大,我们能控制住他吗?万一……万一被他反噬怎么办?”
“控制?”夏尔·凡多姆海威冷笑一声,眼底满是疯狂的赌徒心态,“我们不需要控制他,只要和他达成契约,让他帮我们杀了特兰西和那些阻碍我们的人!至于反噬……成大事者,岂能畏首畏尾?只要能报仇,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就算付出点代价,又算得了什么?”
他顿了顿,看向阿洛伊斯,语气带着几分嘲讽:“倒是你,连召唤阿斯蒙蒂斯的勇气都没有?难怪你会失败。你的法阵太低级了,只能召唤出玛丽婷那种废物。这一次,我来画法阵,用我的血作为媒介,一定能召唤出阿斯蒙蒂斯!”
阿洛伊斯看着夏尔·凡多姆海威眼中的疯狂与笃定,心中的恐惧渐渐被复仇的欲望压制。他想起前世被特兰西折磨的痛苦,想起今生计划失败后的绝望,想起塞巴斯蒂安与克洛德的冰冷杀意,眼底的犹豫彻底被决绝取代。
“好!”他咬着牙,声音带着几分破釜沉舟的狠厉,“我跟你干!只要能杀了特兰西,就算召唤阿斯蒙蒂斯,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我也愿意!”
“这才对。”夏尔·凡多姆海威满意地笑了,从怀中取出一把锋利的匕首与一卷泛黄的羊皮纸,“时间不多了,我们必须尽快准备。等到后半夜,他们都睡熟了,我们就在这里,画下召唤法阵,迎接阿斯蒙蒂斯的降临!”
他将羊皮纸铺在地上,借着月光,小心翼翼地展开。羊皮纸上画着复杂而诡异的纹路,每一笔都透着古老而邪恶的气息,正是召唤阿斯蒙蒂斯的专属法阵。
“看好了,这才是真正的召唤法阵。”夏尔·凡多姆海威拿起匕首,毫不犹豫地划破自己的指尖,鲜血顺着指尖滴落,落在羊皮纸的纹路中,“用重生者的血作为媒介,才能触动法阵的力量,召唤出地狱深处的魔王始祖。你之前用普通的血,根本不可能召唤出真正强大的恶魔。”
阿洛伊斯看着羊皮纸上渐渐被鲜血染红的纹路,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却又带着几分病态的兴奋。他知道,这是一场疯狂的赌局,一旦失败,他们将万劫不复,被恶魔吞噬灵魂;可一旦成功,他们就能复仇,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夏尔·凡多姆海威一边用鲜血勾勒着法阵的纹路,一边低声说道:“记住,等会儿召唤的时候,一定要虔诚,默念契约的内容。阿斯蒙蒂斯喜欢强大的欲望,我们要让他看到我们的决心,看到我们复仇的执念,他才会愿意与我们缔结契约。”
阿洛伊斯点点头,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他看着夏尔·凡多姆海威专注的侧脸,看着羊皮纸上越来越清晰的邪恶法阵,眼底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夜色愈发深沉,废弃的杂物间里,古老的法阵被鲜血唤醒,散发着幽紫色的诡异光芒。两个被执念与欲望吞噬的重生者,在暗夜中,悄然编织着一场通往地狱的阴谋。他们不知道,这场疯狂的召唤,不仅无法带来复仇的胜利,反而会打开潘多拉的魔盒,将所有人都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而此刻的主宅里,塞巴斯蒂安正坐在特兰西的床边,轻轻为他掖好被角。月光透过窗棂,洒在特兰西熟睡的脸上,他的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做了什么不安稳的梦。塞巴斯蒂安伸出指尖,温柔地抚平他眉间的褶皱,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看来,今晚不会太平了。”他低声说道,语气带着几分冰冷的警惕,“克洛德,你感觉到了吗?东边传来的邪恶气息。”
门外,克洛德推了推眼镜,冰蓝色的眼眸中没有丝毫温度,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杀意:“嗯,是召唤恶魔的气息,而且等级不低。看来,有些人还是不死心,想要搞出点动静。”
“既然他们这么不安分,那我们就陪他们玩玩。”塞巴斯蒂安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猩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正好,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夜色中的托兰西斯府,一边是温馨的熟睡,一边是疯狂的阴谋,一场新的风暴,正在暗夜中悄然酝酿。而那被鲜血唤醒的地狱法阵,已经开始散发着越来越浓郁的邪恶气息,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血腥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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