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兰西斯府的晨曦带着几分冷冽的寒意，穿透废弃杂物间破损的窗棂，在满地狼藉的碎石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厮杀早已落幕，空气中却还残留着未散的硫磺气息与淡淡的血腥气，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场疯狂阴谋的惨败。
阿洛伊斯·托兰西蜷缩在墙角，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断裂的手腕早已失去知觉，可心口的寒意却比伤口的疼痛更甚，密密麻麻地蔓延至四肢百骸。他抬起头，空洞的眼眸望着天花板上裂开的缝隙，脑海中反复回放着昨夜的画面——阿斯蒙蒂斯降临的威压、塞巴斯蒂安穿着旗袍的慵懒身影、那柄划破黑暗的黑色长剑，还有魔王始祖狼狈逃窜时的怒吼，每一幕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早已破碎的心上。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眼底满是茫然与绝望。他以为召唤出阿斯蒙蒂斯便能扭转乾坤，以为强大的魔王始祖能轻易碾压塞巴斯蒂安与克洛德，可现实却给了他最沉重的一击——他们眼中的“王牌”，在塞巴斯蒂安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甚至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夏尔·凡多姆海威坐在不远处的木箱上，双手插进头发里，脸色惨白如纸。他比阿洛伊斯更加狼狈，昂贵的西装被撕裂成碎片，身上布满了细小的伤口，嘴角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昨夜阿斯蒙蒂斯逃窜时掀起的气浪将他狠狠掀飞，撞在墙壁上，此刻浑身骨头都像是散了架，可身体的疼痛远不及心中的挫败与不甘。
他想起自己重生后得知的那些“秘密”——关于恶魔等级的划分，关于地狱领主的传说，关于塞巴斯蒂安“低等执事”的“定论”。他以为自己掌握了足以颠覆一切的筹码，以为凭借这些“秘密”就能轻易除掉特兰西，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可现在他才发现，自己所谓的“秘密”，不过是可笑的井底之蛙之见。
“你不是说……你不是说塞巴斯蒂安是低等执事吗？”阿洛伊斯突然抬起头，目光死死盯着夏尔·凡多姆海威，声音带着几分歇斯底里的质问，“你说阿斯蒙蒂斯是魔王始祖，能轻易碾压他！可结果呢？阿斯蒙蒂斯被他打得落荒而逃！你根本就是在骗我！”
夏尔·凡多姆海威猛地抬起头，眼底翻涌着怒火与羞恼，却又带着几分无法辩驳的狼狈：“我怎么知道他这么强！”他嘶吼着，像是在发泄心中的挫败，“上一世我看到他时，他明明只是凡多姆海恩家一个不起眼的执事，气息微弱，根本看不出任何强大的迹象！谁能想到他竟然隐藏得这么深，连阿斯蒙蒂斯都打不过他！”
“不起眼的执事？”阿洛伊斯冷笑一声，眼底满是嘲讽与绝望，“你所谓的‘了解’，就是这种可笑的认知？我们赌上一切，甚至不惜召唤地狱魔王，结果却输得一败涂地，都是因为你的愚蠢！”
“闭嘴！”夏尔·凡多姆海威厉声打断他，猛地站起身，踉跄着冲到阿洛伊斯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眼神疯狂而狰狞，“你以为我想输吗？我比你更想杀了特兰西！比你更想夺回属于我的一切！现在失败了，你只会在这里指责我，你自己又有什么用？你的蛇形执事还不是一样失败了！”
被揪住衣领的阿洛伊斯没有挣扎，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眼底的绝望越来越浓：“是，我没用，我的执事也没用。可你呢？你引以为傲的重生记忆，你吹嘘的地狱领主，还不是一样不堪一击？我们都是失败者，都是被塞巴斯蒂安和克洛德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蠢货！”
这句话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刺穿了夏尔·凡多姆海威最后的伪装。他猛地松开手，踉跄着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上，眼中的疯狂渐渐被绝望取代。是啊，他们都是失败者，两个被执念与欲望吞噬的重生者，自以为能掌控命运，却一次次在现实面前撞得头破血流。
杂物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两人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晨曦渐渐明亮，将两人狼狈的身影照得愈发清晰，也将他们眼底的绝望与不甘，放大得淋漓尽致。
不知过了多久，夏尔·凡多姆海威缓缓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一丝疯狂的光芒。他看向阿洛伊斯，声音沙哑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定：“不……我们还没有输。”
阿洛伊斯抬起空洞的眼眸，疑惑地看着他：“没输？阿斯蒙蒂斯都败了，我们还有什么机会？难道你还想召唤更强大的恶魔？”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经历了这一切，他早已不相信夏尔·凡多姆海威口中的“强大”。
“没错，我们要召唤更强大的存在！”夏尔·凡多姆海威的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语气带着几分敬畏与孤注一掷的决绝，“阿斯蒙蒂斯不行，不代表其他人也不行。这一次，我们不找普通的地狱领主，我们要找地狱的王者，魔王中的至尊——路西法·撒旦！”
“路西法·撒旦？”阿洛伊斯的瞳孔猛地收缩，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你疯了吗？那可是地狱的至高存在，是连其他魔王都要俯首称臣的王者！我们这种渺小的人类，怎么可能召唤出他？就算召唤出来了，我们也根本无法控制他，只会被他瞬间吞噬灵魂！”
他虽然对地狱的层级了解不多，却也知道路西法·撒旦的传说——那是堕落天使的领袖，是地狱的创世者之一，是拥有毁天灭地力量的至高存在。召唤阿斯蒙蒂斯已经是在刀尖上跳舞，而召唤路西法·撒旦，无异于直接跳入地狱的熔炉，自取灭亡。
“控制？我们不需要控制他！”夏尔·凡多姆海威的眼神愈发疯狂，嘴角勾起一抹带着毁灭气息的笑容，“我们只需要让他知道，塞巴斯蒂安和克洛德的存在，让他对这两个‘低等恶魔’的强大产生兴趣，或者说，产生忌惮！路西法·撒旦最容不得有人挑战他的权威，若是让他知道，地狱里竟然有两个实力远超普通领主的执事，他一定会出手除掉他们！”
“就算是这样，我们怎么可能召唤出他？”阿洛伊斯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有恐惧，却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他已经走投无路，夏尔·凡多姆海威的话，像是黑暗中最后一缕疯狂的光，让他忍不住想要抓住。
“我有办法！”夏尔·凡多姆海威猛地站起身，眼中闪烁着笃定的光芒，“上一世，我在凡多姆海恩家的古籍中看到过记载，路西法·撒旦虽然是至高存在，却对‘极致的欲望’有着特殊的感应。只要我们能集齐足够强大的‘欲望载体’，用我们两人的重生灵魂作为媒介，再加上远古的召唤秘仪，就一定能触动他的感知，将他召唤到人间！”
“极致的欲望载体？”阿洛伊斯疑惑地问道。
“没错！”夏尔·凡多姆海威点头，语气带着几分狂热，“比如，被执念吞噬的灵魂、沾满鲜血的圣物、承载着千年怨恨的古物……这些都能成为召唤路西法·撒旦的祭品！只要我们能集齐这些东西，就能开启召唤他的法阵！”
阿洛伊斯看着夏尔·凡多姆海威眼中的疯狂，心中的恐惧与动摇在不断交织。他知道，这是一场更加疯狂的赌局，一旦失败，他们不仅会失去灵魂，甚至可能被路西法·撒旦彻底抹杀，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可若是成功了，他们就能复仇，就能除掉特兰西，除掉塞巴斯蒂安和克洛德。
“你想好了？”阿洛伊斯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眼底闪过一丝决绝，“这一次，我们可能真的会万劫不复。”
“万劫不复又如何？”夏尔·凡多姆海威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语气带着几分破釜沉舟的狠厉，“与其像现在这样苟延残喘，活在失败的屈辱与绝望中，不如放手一搏！就算是下地狱，我也要拉着特兰西他们一起！”
阿洛伊斯看着他眼中的疯狂，想起前世被特兰西折磨的痛苦，想起今生一次次失败的屈辱，想起塞巴斯蒂安与克洛德的冰冷杀意，心中的最后一丝犹豫彻底被点燃。他猛地站起身，眼中也燃起疯狂的火焰：“好！我跟你干！就算是召唤路西法·撒旦，就算是万劫不复，我也要复仇！我要让特兰西付出代价！要让塞巴斯蒂安和克洛德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夏尔·凡多姆海威看着他眼中的决绝，满意地笑了。他伸出手，与阿洛伊斯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两人的眼中都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像是两匹被逼入绝境的狼，选择用最疯狂的方式，进行最后的反扑。
“很好！”夏尔·凡多姆海威的声音带着几分蛊惑的狂热，“从今天起，我们分头行动，收集召唤路西法·撒旦需要的祭品。记住，这件事一定要保密，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只要集齐祭品，我们就能开启法阵，召唤地狱的至高王者，让所有阻碍我们的人，都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阿洛伊斯重重地点头，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他知道，这条路一旦踏上，便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可他已经没有选择，执念早已将他吞噬，复仇的火焰在心中熊熊燃烧，让他不顾一切地朝着毁灭的深渊走去。
晨曦渐渐洒满杂物间，却照不亮两人眼底的黑暗与疯狂。两个被失败逼入绝境的重生者，在晨光中悄然定下了通往地狱的契约，用最后的疯狂，编织着一场更加恐怖的阴谋。他们不知道，这场妄图召唤地狱至尊的疯妄赌局，不仅无法带来复仇的胜利，反而会彻底打开地狱的闸门，将整个托兰西斯府，乃至整个人间，都拖入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之中。
而此刻的主宅里，特兰西伯爵正窝在塞巴斯蒂安的怀里，好奇地看着窗外的晨光。他穿着一身粉色的毛绒睡衣，头发软软地贴在脸颊上，手中拿着一块草莓蛋糕，小口小口地吃着，嘴角沾了一圈奶油，像只偷吃的小猫。
“塞巴斯，外面的阳光好亮呀。”特兰西抬起头，眼底满是纯真的好奇，“昨天晚上是不是有很大的声音？我好像听到轰隆隆的声音，还以为是打雷呢。”
塞巴斯蒂安低头，看着他懵懂的模样，眼底的冰冷瞬间化为温柔。他用指腹轻轻擦去特兰西嘴角的奶油，语气带着几分宠溺：“没什么，只是外面刮了一阵大风，吹倒了几棵树而已。小狐狸不用在意，现在已经没事了。”
“哦。”特兰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重新低下头，专注地吃着蛋糕，很快便将刚才的疑惑抛到了脑后。
克洛德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走了进来，看到这温馨的一幕，眼底闪过一丝柔和。他将牛奶递给塞巴斯蒂安，低声道：“那两个人还在杂物间，没有离开。他们似乎还在密谋着什么。”
塞巴斯蒂安接过牛奶，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却很快又被温柔取代。他轻轻摸了摸特兰西的头发，声音低沉而坚定：“没关系，让他们折腾。不管他们想耍什么花样，都翻不出我们的手掌心。只要他们敢再对小狐狸动手，我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地狱。”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三人身上，将温馨的画面定格。而在府邸的另一端，一场更加疯狂的阴谋正在悄然酝酿，地狱的阴影，正随着两个重生者的执念，缓缓笼罩在托兰西斯府的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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