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兰西斯府的夜色如浓稠的墨砚被打翻,将天地间的光亮尽数吞噬,唯有几盏廊灯在长廊尽头晕开微弱的暖光,却更衬得阴影处的黑暗愈发深沉。晚风卷着庭院里蔷薇的残香,穿过雕花窗棂,在空荡的长廊里留下细碎的声响,像是鬼魅的低语,为这寂静的夜晚添了几分诡异。
西侧禁足房间的窗户悄然推开,一道黑影如同蛰伏的夜枭,顺着墙壁上的藤蔓轻巧滑落,脚掌落地时只发出一丝微不可察的声响。夏尔·凡多姆海威压了压头顶的黑色兜帽,将大半张脸藏在阴影里,只露出一双闪烁着贪婪与紧张的眼睛。他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巡夜仆人的脚步声远在百米之外,才猫着腰,朝着府邸东侧的库房方向摸去。
今夜的月光格外黯淡,云层厚重得像浸了水的棉絮,恰好为他的行动提供了天然的掩护。他贴着墙壁快速移动,指尖划过冰冷的砖石,脑海中反复回放着库房的布局——正门有两名守卫轮岗,西侧的通风口连接着库房内侧的储物间,那里是守卫的盲区,也是他唯一的突破口。
“还有三分钟,轮岗时间就到了。”夏尔·凡多姆海威低头看了眼藏在袖口的怀表,指针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他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躁动压下,脚步愈发轻快。很快,他便绕到库房西侧,借着灌木丛的掩护,看向那处半人高的通风口。
通风口的铁栅栏早已生锈,边缘布满了斑驳的痕迹。夏尔·凡多姆海威从怀中取出一根细长的铁丝,小心翼翼地伸进栅栏缝隙,指尖灵活地转动,伴随着“咔哒”一声轻响,铁栅栏的锁扣被成功撬开。他将栅栏轻轻取下,放在一旁的草丛里,随后深吸一口气,蜷缩起身体,钻进了狭窄的通风管道。
管道内弥漫着灰尘与霉味,尖锐的金属边缘划破了他的手臂,留下一道细长的伤口,鲜血渗出,却被他全然无视。他像一条灵活的蛇,在黑暗的管道中快速爬行,耳边只有自己沉重的呼吸声与衣物摩擦管道的声响。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一丝微弱的光亮,他知道,目的地到了。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通风口内侧的挡板,借着那丝光亮,观察着库房内的动静。库房里堆满了高大的木质货架,上面摆放着各种古董与珍品,空气中弥漫着陈旧木料与皮革的气息。两名守卫正靠在门口的桌子旁,低声交谈着,手中的油灯在桌面上投下晃动的光影,显然没有察觉到暗中的窥探。
夏尔·凡多姆海威的目光快速扫过货架,最终落在了库房最深处的玻璃展柜上——那里摆放着一枚通体泛着暗金色光泽的十字架,十字架的边缘还残留着暗红色的痕迹,正是他要找的“圣血之器”。他握紧拳头,缓缓从通风口跳下,脚步轻得像一片羽毛,朝着展柜的方向移动。
就在他即将靠近展柜时,其中一名守卫突然抬起头,警惕地看向库房深处:“谁在那里?”
夏尔·凡多姆海威的心脏猛地一跳,瞬间屏住呼吸,躲到了一旁的货架后面,手中紧紧攥着一把匕首。他看着守卫拿着油灯,一步步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难道是老鼠?”另一名守卫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不耐烦,“这破库房里老鼠多得很,别大惊小怪的,小心被伯爵大人责骂。”
前来查看的守卫犹豫了一下,看着空荡荡的库房深处,又看了看手中晃动的油灯,最终还是转身走了回去,嘴里嘟囔着:“希望是老鼠,不然有你我好受的。”
躲在货架后的夏尔·凡多姆海威松了口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他等了片刻,确认守卫没有再怀疑,才再次起身,快步走到玻璃展柜前。展柜的锁同样老旧,他用铁丝轻松撬开,小心翼翼地将十字架取了出来。
十字架入手冰凉,表面的暗红色痕迹像是有生命般,在昏暗的光线下隐隐流动,带着一股莫名的压迫感。夏尔·凡多姆海威的眼中闪过一丝狂热,将十字架紧紧抱在怀里,转身朝着通风口的方向跑去。
就在他即将钻进通风口时,库房的门突然被猛地推开,一道冰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夏尔·凡多姆海威,你以为你能跑得掉吗?”
夏尔·凡多姆海威的身体瞬间僵住,缓缓转过身,看到文森特·凡多姆海恩正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几名手持武器的守卫,金色的竖瞳在油灯的映照下泛着冷冽的光,像极了捕猎的巨龙,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父、父亲……”夏尔·凡多姆海威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下意识地将十字架藏在身后,眼神慌乱地躲闪着。
“把东西交出来。”文森特的语气没有丝毫温度,目光死死盯着他藏在身后的手,“你以为你的小动作能瞒得过我?从你开始窥探库房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的目的了。”
夏尔·凡多姆海威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知道,自己彻底暴露了。可他不甘心,紧紧攥着怀中的十字架,眼底闪过一丝疯狂:“我不能交!这是我最后的机会!只要有了它,我就能召唤出路西法大人,就能杀了特兰西,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冥顽不灵!”文森特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与愤怒,抬手示意守卫上前,“把他拿下!”
几名守卫立刻冲了上去,朝着夏尔·凡多姆海威扑去。夏尔·凡多姆海威嘶吼着,挥舞着手中的匕首,想要反抗,可他哪里是训练有素的守卫的对手,很快便被制服在地,双手被反绑在身后。
文森特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底满是痛心:“夏尔,你醒醒吧!路西法·撒旦是地狱的至高存在,岂是你能召唤的?就算你成功了,也只会被他吞噬灵魂,万劫不复!你为什么就不能放下执念,好好做一个普通人?”
“普通人?”夏尔·凡多姆海威仰着头,眼中满是疯狂与不甘,“我不要做普通人!那些财产本来就是我的,特兰西那个怪物凭什么抢走一切?我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他一起下地狱!”
文森特看着他眼中的疯狂,心中的最后一丝期望也彻底破灭。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决绝:“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永远不会醒悟的。把他带下去,关到地牢里,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准见他。”
“是,老爷。”守卫应道,拖着挣扎的夏尔·凡多姆海威,朝着库房外走去。夏尔·凡多姆海威的嘶吼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夜色中。
文森特看着空荡荡的库房,又看了看展柜里空缺的位置,眼底满是复杂的情绪。他抬手揉了揉眉心,低声道:“田中,派人把十字架收好,加强府中的守卫,绝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是,老爷。”田中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躬身行礼,转身去安排守卫。
文森特走到展柜前,看着空荡荡的玻璃罩,心中涌起一股沉重的不安。他知道,夏尔·凡多姆海威虽然被制服了,可阿洛伊斯还在暗处,他们的阴谋并没有彻底结束。这场由执念引发的疯狂,恐怕还远远没有到尽头。
与此同时,镇子边缘的废弃教堂里,同样笼罩着一层诡异的氛围。
教堂的屋顶早已坍塌大半,破碎的彩色玻璃散落在地面上,月光透过破损的屋顶,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木头气息与淡淡的血腥气,墙壁上的壁画早已模糊不清,只剩下狰狞的轮廓,像是地狱的入口。
阿洛伊斯·托兰西站在教堂中央,手中拿着一个黑色的陶罐,罐身上刻着复杂的符文,散发着淡淡的黑色光芒。他的脸色苍白,断裂的手腕依旧隐隐作痛,可眼底却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死死盯着教堂深处的十字架。
根据夏尔·凡多姆海威的说法,那个被冤死的女巫的灵魂,就依附在那座十字架上。只要用特殊的仪式,就能将她的怨念之魂吸入陶罐中,作为召唤路西法·撒旦的祭品。
阿洛伊斯深吸一口气,按照羊皮纸上记载的仪式,将陶罐放在地上,用匕首划破自己的指尖,将鲜血滴在陶罐上的符文里。鲜血顺着符文流淌,很快便将整个陶罐染成了暗红色,陶罐上的光芒愈发浓郁,散发出一股诡异的吸力。
“以血为引,以魂为祭,怨念之灵,速速现身!”阿洛伊斯低声念着仪式咒语,声音沙哑却带着几分笃定。
随着咒语的念出,教堂里的温度骤然下降,一股冰冷的气息从教堂深处缓缓蔓延开来。地面开始轻微地颤抖,墙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教堂深处的十字架突然发出一道暗红色的光芒,一道模糊的黑影从十字架中缓缓飘出。
黑影在空中扭曲着,发出尖锐的嘶吼声,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怨恨,让人听了不寒而栗。那是一个女人的身影,穿着破旧的白色长裙,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剩下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阿洛伊斯。
“是你……打扰了我的安眠……”女人的声音尖锐而沙哑,像是指甲划过玻璃,带着浓浓的怨恨,“我要杀了你……我要让你为我陪葬!”
阿洛伊斯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惧。可一想到特兰西那张纯真的脸,想到自己前世所受的痛苦,想到夏尔·凡多姆海威的承诺,他便咬紧牙关,强压下心中的恐惧,手中的匕首紧紧攥着:“我不是来伤害你的,我是来给你一个复仇的机会!只要你愿意成为我的祭品,我就能召唤出路西法大人,让他帮你报仇雪恨!”
“路西法大人?”女人的身影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与期待,“你说的是地狱的至高王者,路西法·撒旦?他真的能帮我报仇?”
“当然!”阿洛伊斯的眼中闪过一丝狂热,“只要你成为我的祭品,帮助我召唤出路西法大人,他一定会满足你的愿望,让那些伤害过你的人,都坠入地狱,受尽折磨!”
女人的身影在空中沉默了片刻,最终,她眼中的犹豫被怨恨取代。她缓缓飘到阿洛伊斯面前,声音带着几分决绝:“好!我答应你!我愿意成为你的祭品!但你必须向我保证,一定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我保证!”阿洛伊斯用力点头,眼中满是兴奋,“只要你进入这个陶罐,等到召唤仪式开始,路西法大人一定会帮你报仇!”
女人的身影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化作一道黑色的光芒,钻进了阿洛伊斯手中的陶罐里。陶罐上的光芒瞬间暴涨,随后又渐渐收敛,恢复了平静,只是罐身上的符文变得更加诡异,散发着浓郁的怨念气息。
阿洛伊斯紧紧抱着陶罐,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他成功了,他得到了怨念之魂!只要再拿到圣血之器,他们就能召唤出路西法·撒旦,就能杀了特兰西,完成复仇!
他转身朝着教堂外走去,脚步轻快,却没注意到,在他离开后,教堂深处的阴影里,一道黑色的身影缓缓浮现。
塞巴斯蒂安·米卡艾利斯站在阴影中,猩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怨念之魂?真是可笑。以为这样就能召唤出路西法?不过是自寻死路罢了。”
他看着阿洛伊斯远去的背影,没有立刻追上去,而是转身朝着托兰西斯府的方向走去。他知道,阿洛伊斯现在还不能动,他要等,等夏尔·凡多姆海威与阿洛伊斯彻底暴露他们的阴谋,等他们开启召唤仪式的那一刻,再给他们致命一击,让他们永远都无法再掀起任何风浪。
夜色愈发深沉,废弃教堂里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空气中残留的怨念气息,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而托兰西斯府的方向,灯火依旧微弱,却隐藏着汹涌的暗流,一场关乎生死的较量,即将在今夜拉开序幕。
阿洛伊斯抱着装有怨念之魂的陶罐,快步朝着与夏尔·凡多姆海威约定的地点走去。他的心中充满了期待与兴奋,却不知道,自己早已被黑暗中的眼睛牢牢盯上,他手中的陶罐,不是通往复仇的钥匙,而是打开地狱之门的枷锁,即将把他自己,还有所有被卷入这场阴谋的人,都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托兰西斯府的地牢里,夏尔·凡多姆海威被关在冰冷的牢房中,双手被铁链锁在墙壁上。他看着窗外的月光,眼中满是不甘与疯狂,嘴里不断地喃喃着:“阿洛伊斯,一定要成功……一定要召唤出路西法大人……杀了特兰西……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他不知道,自己的同伙早已被塞巴斯蒂安盯上,他的阴谋也早已被文森特察觉。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徒劳的挣扎,一场即将被碾碎的疯狂幻梦。
而此刻的特兰西伯爵,正窝在塞巴斯蒂安的怀里,睡得香甜。他穿着一身粉色的毛绒睡衣,小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似乎在做着一个美好的梦。他不知道,一场巨大的危机正在悄然逼近,更不知道,为了守护他的安宁,塞巴斯蒂安与克洛德,早已做好了与地狱对抗的准备。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特兰西熟睡的脸上,温柔而静谧。而在这份静谧之下,黑暗与邪恶正在悄然滋生,一场由执念引发的献祭仪式,即将在暗夜中上演。而这场仪式的结局,注定是鲜血与毁灭,是执念的终结,也是守护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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