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如同陈年的毒酒,在阿洛伊斯·托兰西的心底发酵,并未因这个平行世界的荒诞而稀释,反而因目标的“弱小”与“幼稚”更添了几分扭曲的焦躁。他不能再等了。那个顶着“父亲”名号的、愚蠢的变态,必须死!既然这个世界的规则如此诡异,那他就要用回最原始、最直接的方法!
月黑风高之夜,阿洛伊斯凭借着前世模糊的记忆和对黑暗力量的天然亲和,偷偷潜入了托兰西老宅最深处、被列为禁地的古老仪式厅。这里尘埃遍布,空气中弥漫着霉味与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墙壁上刻满了扭曲的符文,正是进行黑暗仪式的绝佳场所。
他咬破自己的手指,用颤抖却坚定的血指,在地板上刻画下那个他灵魂深处既恐惧又渴望的——双重召唤阵!一个指向克洛德·弗斯达斯,另一个……他凭借残缺的记忆和极大的恨意,扭曲地勾勒出凡多姆海恩家那位执事,塞巴斯蒂安·米卡艾利斯的召唤符文!
“以吾之血为引,以吾之魂为契!”阿洛伊斯的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声音在空旷的仪式厅里回荡,“穿越界限的执事啊,响应我的召唤!降临于此,为我斩断孽缘,将污秽之血献祭于黑暗!”
阵法亮起刺目的猩红光芒,黑雾汹涌,空间被撕裂。两个高大的、穿着严谨执事服的身影,几乎同时自黑雾中踏步而出。
克洛德·弗斯达斯推了推反光的眼镜,红瞳冰冷地扫过阿洛伊斯,又瞥了一眼旁边的塞巴斯蒂安,眉头几不可查地蹙起。
塞巴斯蒂安·米卡艾利斯则优雅地整理着白手套,血红的眸子里带着一丝玩味和评估,打量着这个胆大妄为、竟敢同时召唤他们两人的少年。
“执事们!”阿洛伊斯指着阵法,声音因激动而尖锐,“我的命令是——立刻去杀了范特西·托兰西斯!那个肮脏的、该死的特兰西伯爵!”
寂静。
只有仪式厅内残余的能量在噼啪作响。
克洛德和塞巴斯蒂安对视了一眼,没有动。
就在这时——
“喵呜~?谁在叫我呀?还这么大声……”
仪式厅那扇沉重的、本该锁着的大门,被人从外面“吱呀”一声推开了。穿着骚包亮片睡衣、头发乱糟糟、怀里还抱着一包吃了一半的薯片的特兰西伯爵,揉着惺忪的睡眼,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他显然是听到动静被吵醒的。
他看到厅内的景象,愣了一下——血色的阵法,两个气场强大的陌生执事,还有那个一脸杀气的“养子”阿洛伊斯。
“哎呀呀!”特兰西伯爵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眼睛一亮,抱着薯片就蹬蹬蹬地跑了过来,完全无视了那诡异的氛围,直接凑到克洛德和塞巴斯蒂安面前,好奇地围着他们转了一圈,像在打量什么新奇的玩具。
“你们就是阿洛伊斯叫来的……嗯,‘杀手执事’?”他嘴里还嚼着薯片,含糊不清地说,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把薯片袋子往克洛德手里一塞,“帮我拿一下喵~”
克洛德:“……”
塞巴斯蒂安:“……”(嘴角勾起一丝感兴趣的弧度)
特兰西伯爵空出手来,然后做了一件让阿洛伊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事——他一把抱住塞巴斯蒂安的胳膊,开始……蹭?
“哇!你的制服料子好好哦!比克劳德(他家的老管家)的还滑!喵~”他一边蹭,一边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塞巴斯蒂安,“还有你!”他又转向克洛德,虽然薯片在对方手里,但他还是试图用脑袋去蹭克洛德拿着薯片的那只手臂,“你看起来好厉害!眼镜好帅!能不能也来当我的执事呀?我给你们双倍……不!三倍的工资!还有无限量零食供应!我家的红酒地窖随便你们喝!”
他完全无视了阿洛伊斯那“杀了他”的命令,开始了现场挖角。
“而且!”特兰西伯爵放开他们,叉着腰,理直气壮地说,“杀了我多没意思呀!我死了谁给你们发工资?谁给你们买新制服?谁带你们去好玩的地方?文森特家那个老古板(指文森特伯爵)可无聊了!”
他凑近两位执事,压低声音,仿佛在分享什么秘密:
“跟着我,保证比跟着那个阴沉沉的小鬼有意思多了!我天天带你们去玩!我们去掏鸟窝,去海上冲浪,还可以去偷看凡多姆海恩家那个小少爷换衣服!保证刺激!喵哈哈哈~!”
阿洛伊斯站在那里,浑身冰冷,如坠冰窟。他看着那两个他寄予厚望的、来自地狱的执事——
克洛德·弗斯达斯推了推眼镜,看了一眼手里那包薯片,又看了看眼前这个眼睛亮闪闪、散发着愚蠢又纯净(?)气息的伯爵,再想到自家那个心思深沉、总想搞事的“少爷”……
塞巴斯蒂安·米卡艾利斯优雅地微笑着,血红的眸子里兴趣更浓了。一个能无视黑暗召唤、拿着薯片来策反恶魔的奇葩伯爵?这可比单纯执行一个无聊的杀戮命令有趣太多了。而且,“偷看少爷换衣服”?虽然低级,但……听起来确实有点意思。
两位恶魔执事再次对视一眼,瞬间达成了无声的共识。
克洛德微微躬身,将薯片递还给特兰西伯爵,声音平稳无波:“老爷,您的零食。”
塞巴斯蒂安则优雅地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执事礼,唇角弯起:“十分荣幸能得到您的赏识,老爷。听起来……您能提供的工作环境,确实更具……‘发展潜力’。”
阿洛伊斯:“……???”
他眼睁睁看着那两个他千辛万苦召唤出来的、本应带来死亡与毁灭的恶魔执事,就这么被一包薯片和几句不着调的话……策反了?!
特兰西伯爵开心地接过薯片,得意地看向面如死灰的阿洛伊斯,塞了一片薯片到嘴里,咔嚓咔嚓地嚼着,含糊地说:
“看吧,小阿洛伊斯~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喵~要用爱!用零食!还有……用有趣的灵魂!略略略~”
他甚至还做了个鬼脸。
阿洛伊斯·托兰西,这位立志复仇的重生者,站在冰冷的禁地中,看着那其乐融融的“新主仆三人组”,只觉得一口老血涌上喉头,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气晕过去。
他的复仇……
又一次,以这种完全超乎他想象的、荒诞绝伦的方式……
彻底失败了。
(外番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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