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t·史皮尔斯那如同机械般冰冷的声音在狼藉的大厅中回荡,带着死神不容置疑的权威。然而,他质问的对象,特兰西伯爵,却只是漫不经心地掏了掏耳朵,仿佛听到的只是蚊蝇的嗡嗡声。
“解释?”特兰西伯爵碧绿的猫眼瞥向威廉,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谈论下午茶,“那个亚修·布朗啊,他非要阻止喵杀掉夏尔·凡多姆海恩和夏尔·凡多姆海威。”他摊了摊手,一脸“我也很无奈”的表情,“喵嫌他碍事,所以就直接把他解决了呗。就这么简单,喵~”
他甚至还转头看向一直端坐、仿佛置身事外的文森特·凡多姆海恩伯爵,语气带着点撒娇的抱怨:“文森~你看嘛,喵又把‘那个’当标枪扔出去了。”他指的是那柄此刻正将亚修·布朗钉在教堂顶上的宝石佩剑。
文森特血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纵容的笑意,他低沉地回应:“猫猫,跟你说过多少次,别总随手乱扔东西。”那语气,仿佛在责怪猫咪抓坏了沙发,而非用佩剑将女王的秘书长钉死在神圣之地。
“顺手的事情嘛!”特兰西伯爵理直气壮,随即又垮下脸,指着窗外遥远教堂的方向,“可是现在够不着了……文森,你把我送上去拿回来好不好嘛?”他眨着碧绿的大眼睛,仿佛在提出一个再合理不过的请求。
“……”
威廉·t·史皮尔斯感觉自己的死神逻辑核心似乎都卡顿了一下。他见过无数面对死亡恐惧求饶的、愤怒咆哮的、甚至试图反抗的,但如此……理所当然地讨论着如何取回杀人凶器,并且将其视为一个“小麻烦”的,实属首次。
他立刻意识到,常规的沟通方式对眼前这个存在完全无效。对方的力量层级和思维模式都远超寻常范畴。他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手中一本封面印着骷髅标记的厚重书籍(死神工作手册)无风自动,快速翻页,一道隐秘的讯息已通过死神之间的特殊渠道发送了出去——
【紧急支援请求!坐标:凡多姆海恩宅邸。目标:特兰西伯爵,极度危险!伴有高阶恶魔执事两名(塞巴斯蒂安·米卡艾利斯,克洛德·弗斯达斯)。首要任务:确保潜在受害者(夏尔·凡多姆海恩,夏尔·凡多姆海威)安全,阻止进一步杀戮!请求葬仪屋阁下或同等级别支援!】
讯息发送完毕,威廉再次推了推眼镜,试图重新建立对话秩序,尽管他知道这可能徒劳:“特兰西伯爵,无论出于何种理由,非法剥夺他人生命,尤其是以如此……扰乱秩序的方式,都违反了……”
他的话再次被打断了。
特兰西伯爵似乎对威廉的“说教”感到厌烦了。他撇撇嘴,像是变戏法一样,从他那身看似普通的礼服内衬里,慢悠悠地掏出了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边缘有些磨损的羊皮纸文件。他优雅地将文件抖开,将其正面朝向威廉·t·史皮尔斯。
文件顶端,用加粗的字体清晰地印着:
【皇家精神疾病鉴定中心——最终诊断报告】
下面罗列着各种晦涩的医学名词,最终结论处,赫然盖着鲜红的官方印章和数位权威医师的签名,明确诊断:患者范特西·特兰西(特兰西伯爵)患有严重的、不可逆的妄想型精神分裂症、反社会型人格障碍及间歇性狂暴症……建议永久隔离监护(但因特殊原因,准予在特定监护下有限活动)。
特兰西伯爵用指尖弹了弹这份报告,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无辜、却又带着恶劣笑意的表情:
“这位死神先生,你看清楚了哦~”他的声音甜得发腻,“喵是经过官方认证的、如假包换的——精、神、病。”
他歪着头,碧绿的猫眼里闪烁着狡黠而危险的光芒:
“所以,喵杀个人什么的……”
“不、犯、法、哦~”
“喵哈哈哈——!!!”
猖狂的笑声在大厅中回荡,混合着地上那些被缚卫兵压抑的恐惧呜咽,构成了一幅荒诞绝伦的地狱绘卷。
威廉·t·史皮尔斯握着死神镰刀的手,指节微微泛白。他面对过强大的恶魔,处理过怨念深重的恶灵,但一个拥有如此恐怖力量、思维彻底无法预测、并且手持“免死金牌”的……精神病患者?
这完全超出了死神工作手册的应对范畴!
塞巴斯蒂安在一旁优雅地轻笑出声,仿佛在欣赏一出绝妙的喜剧。
克洛德则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深邃——看来,他家老爷早就为自己所有的行为,准备好了最完美的“护身符”。
游戏的规则,再次被特兰西伯爵,以最不讲道理的方式,彻底改写。
(第七卷 第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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