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市，“恒能集团”总部顶层办公室，空气比寒冬腊月还要冰冷。
李建仁背对着门口，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办公桌上，散落着几份刺眼的文件：监管部门的约谈通知、银行催贷函、合作商终止协议的公函……
每一份都像一把尖刀，扎进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
“砰！”
李建仁猛地将桌上的文件扫落在地，纸张纷飞，如同他此刻碎裂的野心。
他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眼中布满血丝，浑身散发着暴戾的气息。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被轻轻推开，。
张天浩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他身上的旧工装洗得发白，与这间装修奢华的办公室格格不入。
看到李建仁阴沉的脸色，张天浩的心脏莫名一紧，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李总……您找我？”
张天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李建仁缓缓转过身，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目光死死钉在张天浩身上。
那眼神里的厌恶与愤怒，几乎要将张天浩生吞活剥。
“张天浩！”
李建仁咬牙切齿，声音像淬了毒的冰锥。
“你还有脸来见我？！”
张天浩被吓得一哆嗦，慌忙解释：“李总，我……我也没想到环保举报会失败，‘新能材料’的废水处理做得太……”
“做得太好？”
李建仁厉声打断，一步步逼近张天浩。
强大的压迫感让张天浩几乎喘不过气。
“我养你是干什么的？让你给我找失败的理由吗？！上次煽动罢工，你被工人当场抓包，像条丧家之犬一样被警察带走！这次举报环保，不仅没搞垮林志军，反而让我被监管部门约谈，还上了失信名单！”
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张天浩脸上。
“你看看现在的‘恒能’！利润暴跌！合作商跑了！银行催债！全都是因为你！你这个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张天浩被骂得狗血淋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想为自己辩解，想说这一切也不全是他的错，李建仁的决策也有问题。
但看着李建仁几乎要吃人的眼神，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知道，在李建仁暴怒的时候，任何辩解都是徒劳，甚至会招来更猛烈的怒火。
“李总，我……我尽力了……”
张天浩的声音细若蚊蚋。
“尽力？”
李建仁发出一声冷笑，充满了嘲讽。
“你的尽力就是让我一次次失望，一次次被林志军踩在脚下？我告诉你，张天浩，‘恒能’变成今天这样，你功不可没！”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水杯都跳了一下。
“从现在起，你被开除了！马上给我滚蛋！”
“开除？”
张天浩如遭雷击，瞬间懵了。
他虽然在“恒能”只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干的也都是上不得台面的脏活，但至少这里还能给他一口饭吃。
被开除了，他该怎么办？
“李总，您不能开除我啊！我……我为‘恒能’做了那么多事……”
张天浩急了，试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做事？你做的那些事，差点把我害死！”
李建仁恶狠狠地瞪着他。
“还有，你在‘恒能’这段时间的工资，也别想要了！就当是你给我造成损失的赔偿！”
“拒付工资？”
张天浩彻底绝望了。
他本就没什么积蓄，被李建仁这么一搞，瞬间身无分文。
“怎么？不服？”
李建仁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信不信我现在就叫保安把你扔出去？”
张天浩看着李建仁那副无情的嘴脸，知道再纠缠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他所有的幻想都破灭了，李建仁根本不是他可以依靠的人，只是把他当成了一枚用完即弃的棋子。
如今棋子没用了，甚至带来了麻烦，自然要被毫不留情地抛弃。
张天浩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默默地转过身，像一具行尸走肉般，一步步走出了这间曾让他充满幻想，如今却只剩冰冷与绝望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在他身后“砰”地一声关上，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
张天浩站在空旷的走廊里，感觉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他。
他在“恒能”没有朋友，只有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
现在被开除，身无分文，他在这座繁华的滨海市，已经没有了立足之地。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租住的廉价出租屋，简单收拾了几件行李。
一个破旧的行李箱，里面装着他全部的家当。
站在镜子前，张天浩看着里面那个面容憔悴、眼神黯淡的自己，心中充满了悔恨与不甘。
如果当初没有被李建仁的蝇头小利诱惑，没有去做那些违法乱纪、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或许现在的他，也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找一份踏实的工作，过着平静的生活。
可是，没有如果。
张天浩拖着行李箱，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承载了他短暂“风光”与最终落魄的城市，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向了汽车站。
他买了一张去往不知名小城的单程票，那是他能买到的最便宜的车票。
汽车缓缓驶出滨海市，窗外的高楼大厦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地平线。
张天浩靠在车窗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
他知道，自己彻底退出了这个曾经试图染指的舞台，像一粒尘埃，被无情地扫地出门，再也没有了回来的可能。
而在“恒能集团”的办公室里，李建仁看着张天浩消失的背影，脸上没有丝毫怜悯，只有一种甩掉包袱后的冷漠。
他转身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喂，是猎头公司吗？给我找几个有真本事的人……”
对于李建仁来说，张天浩的离开，不过是他混乱棋局中，一枚被随手丢弃的废子罢了。
他的世界里，只有永恒的利益与无情的淘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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