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庙的晨雾还没散，林九刚把巫斧磨得发亮，院坝外就传来摩托车的轰鸣声。他抬头看时，镇上派出所的老张已经推着摩托车冲进院，制服上沾着泥点，脸色比昨天的阴煞石还沉，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记录本，纸页上还沾着黑渍。
“九子，出事了！货郎在拘留室发狂了！”老张往灶边凑了凑，手还在抖，“凌晨三点多，他突然喊‘煞来了’，身上冒出黑纹，跟你说的阴煞纹路一模一样，还抓伤了两个辅警，现在被铁链锁着，嘴里不停念叨‘邻村还有孩子’，我们没办法，只能来请你去看看！”
林九心里一沉。货郎身上的阴煞按理说该随着聚阴石销毁散了，怎么还会有余煞？他摸了摸怀里的青铜短刀，刀身已经开始发烫，暗纹隔着粗布都能感觉到跳动，连兜里的罗盘都微微震动，指针隐隐指向隔壁村的方向。“我跟你去，建国叔呢？让他帮我把艾草和糯米装袋，再带上清虚道长的罗盘。”
等李建国把东西送来，林九已经坐上了老张的摩托车。往镇上走的路上，晨雾裹着股凉丝丝的气，路边的草叶上沾着的露水，落地时竟带着点淡黑，和村西头洼地的草露一模一样。老张一边开车一边说：“昨晚送完货郎，我就去隔壁村问了，他们村丢孩子的事还没破，今早又有户人家说孩子不见了，现场也有稻草和红布碎片，跟你们村的引魂稻草人一样！”
到派出所时，拘留室的铁门外已经围了不少民警，都隔着栏杆往里看，脸上满是紧张。林九凑过去，透过栏杆看见货郎被铁链捆在墙角，身上的灰布衫已经被扯破，裸露的胳膊上爬满了黑纹，像蚯蚓似的在皮肤下游动，嘴里还在嘶吼，眼睛通红，嘴角挂着黑血，看起来完全不像个人。
“他刚才还想撞墙，说要‘引煞’，拦都拦不住。”辅警小王递过来副手套，“你小心点，他力气大得很，铁链都快被挣断了。”
林九戴上手套，掏出罗盘放在铁门外。罗盘指针疯转，红色的针尖死死指着货郎，还带着剧烈的颤抖，指针边缘都泛了黑，像是被阴气染过。他又掏出艾草，点燃后从栏杆缝里塞进去，艾草烟刚飘到货郎身边，货郎就发出“嗤嗤”的惨叫，身上的黑纹淡了些，却没消失，反而往他的脖子上聚，像是要钻进喉咙里。
“是余煞附在他身上，靠他的阳气养着。”林九摸出怀里的青铜短刀，刀身刚靠近铁门，暗纹就亮了起来，淡金色的光透过栏杆缝照到货郎身上，货郎的嘶吼声小了些，眼神也清明了点，“货郎，邻村的孩子在哪？阴煞的源头还有什么？”
货郎喘着粗气，眼睛盯着林九手里的刀，声音沙哑：“在……在邻村的老戏台……阴煞……阴煞要凑够七个孩子……才能开禁洞……”话没说完，他突然浑身抽搐，身上的黑纹又亮了起来，头往墙上一撞，晕了过去。
“不好！余煞要散了！”林九连忙掏出糯米，从栏杆缝里撒到货郎身上，糯米刚碰到黑纹，就发出“嗤啦”的声响，黑纹慢慢褪去，只剩下几道浅灰色的印子，“得赶紧去邻村的老戏台，晚了孩子就危险了！”
老张立刻召集民警，开着警车往邻村赶。林九坐在副驾，手里攥着罗盘，指针始终指着邻村的方向，偶尔会剧烈跳动一下，像是在预警。他翻开《阴煞辨真录》，找到“七煞开洞”的章节，里面写着“阴煞需以七童男阳气为引，聚于阴气最重之地，方可破阵开洞，释放洞底凶煞”，邻村的老戏台正是几十年前烧死过人的地方，阴气最重，正好符合条件。
到邻村时，村民们已经在村口等着，领头的是邻村的村长，手里攥着个孩子的玩具车，车身上沾着黑灰，和引魂稻草人身上的灰一样：“警官，孩子是今早不见的，我们在村头发现了这个，还听见老戏台方向有孩子的哭声，不敢靠近！”
林九跟着村长往老戏台走，戏台在村西头的坡上，是用木头和石头搭的，戏台顶已经塌了一半，台面上堆着旧木板和稻草，周围的草都泛着黑，叶子一碰就碎。罗盘的指针到了戏台前，突然停了下来，死死指着戏台中央的一块木板，木板上还沾着点红布碎片，和之前的引魂稻草人身上的红布一样。
“孩子在木板下面！”林九掀开木板，下面是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周围的石头上刻着阴煞纹路，和禁洞的图腾残痕一模一样，洞里传来孩子的哭喊声，断断续续的，还夹杂着“沙沙”的稻草声。
他掏出青铜短刀，刀身的暗纹在洞口亮了起来，能看见洞里的景象：七个孩子被黑绳捆在洞底的聚阴石上，每个孩子身边都有个稻草人，稻草人身上裹着红布，红布上的黑纹正慢慢往孩子身上爬，聚阴石中央的黑纹已经亮了起来，像是要被激活。
“建国叔，你带民警在洞口守着，点燃艾草，别让阴气飘出来伤了孩子。”林九把巫斧别在腰上，又往兜里塞了把艾草和糯米，“我下去救孩子，二柱，你跟我来，帮我解开孩子身上的黑绳。”
洞口只有半人高，林九和二柱只能弯腰往下爬。洞壁上长满了青苔，滑得很，还沾着黑汁，一碰到皮肤就凉得刺骨，被青铜短刀的光挡在外面。快到洞底时，聚阴石中央的黑纹突然亮了起来，周围的稻草人突然动了，胳膊朝着林九挥过来，红布上的黑纹裹着黑气，直往他脸上扑。
“小心！”林九举起巫斧，按照《蚩尤战天图》里的“聚阳诀”，引洞壁石缝里的阳气，斧身的暗纹瞬间亮了，暖黄色的光裹着斧刃，对着稻草人劈下去，“咔嚓”一声，稻草人被劈成两半，里面的稻草都发黑了，还沾着黑汁，落在地上冒着黑烟。
二柱趁机冲过去，想解开孩子身上的黑绳，可黑绳刚碰到指尖，就像有生命似的往他手上缠，绳子上的黑纹亮了起来，二柱“啊”地叫了一声，手背上瞬间起了层黑霜。“用艾草烧！”林九喊着，掏出艾草点燃，扔向黑绳，艾草烟一碰到绳子，黑绳就“嗤嗤”响着缩了回去，绳子上的黑纹也淡了些。
聚阴石中央的黑纹突然更亮了，洞底的阴气也更重了，林九的青铜短刀烫得像烙铁，暗纹亮得刺眼。他能感觉到，禁洞方向的阴气正往这里飘，像是要和聚阴石的阴气汇合。“快把孩子抱出去！”林九把最后一个孩子的黑绳解开，二柱抱着孩子往洞口跑，民警们在上面接应，很快就把六个孩子救了出去，只剩下最中间的孩子，身上的黑纹已经爬满了胳膊，脸色发白，呼吸微弱。
“孩子快被吸阳气了！”林九掏出糯米，撒在孩子身上，又用青铜短刀的光照着孩子的胳膊，黑纹慢慢淡了些，可聚阴石中央的黑纹突然炸开，一股浓黑的气团从石缝里钻出来，裹着块蓝布碎片，直往孩子的喉咙扑过去——碎片上刻着完整的禁洞图腾，是之前所有碎片拼起来的样子！
“是阴煞本体！”林九举起巫斧，把“聚阳诀”和“破石诀”拧在一起，阳气顺着巫斧的木柄往斧刃聚，暖黄色的光变成了亮金色，像道小闪电，劈在气团上。“嗤啦”一声，气团散了大半，蓝布碎片落在地上，被巫斧的光一照，很快就化成了灰，聚阴石中央的黑纹也慢慢暗了下去，不再亮了。
林九抱起孩子往洞口跑，刚出洞口，就看见老张和民警们围着一个穿黑色西装的人，那人手里拿着个本子，正在记录洞口的阴煞纹路，本子上的标记和之前在村里看到的神秘人本子上的标记一模一样。“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老张拦住那人，手按在腰间的手铐上。
那人转过身，掏出个黑色的证件，上面写着“九州特殊事件调查局”，递给老张：“我是九州局的基层调查员，姓陈，专门来调查阴煞事件。”他看向林九，眼神里带着几分欣赏，“你就是林九？货郎身上的余煞、引魂稻草人，都是你处理的？”
林九点点头，没说话，只是抱着孩子往村民那边走——孩子的爹娘已经在哭，接过孩子后连忙道谢，村里的医生正在给孩子检查，说只是阳气弱，歇几天就好。陈调查员跟在林九后面，手里还拿着本子：“禁洞的阴煞不简单，不止这两个村子，附近几个村都有类似的事件，你对禁洞了解多少？”
“只知道里面有蚩尤的传承，还有阴煞藏在里面。”林九摸了摸怀里的青铜短刀，刀身已经凉了下去，暗纹也不亮了，“货郎说阴煞要凑够七个孩子开禁洞，现在已经破了他们的阵，应该暂时安全了。”
陈调查员点点头，从兜里掏出张名片，递给林九：“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要是再出现阴煞事件，或者发现禁洞的线索，随时联系我。九州局会派人来调查禁洞，你要是愿意，也可以加入我们，一起处理阴煞。”
林九接过名片，上面只有个电话号码和“陈默”两个字，没有其他信息。他把名片折好放进兜里：“我得守着村子，要是需要帮忙，我可以配合。”
陈默没再多说，转身往村口走，黑色的轿车已经在等着，和之前在村里看到的车一模一样。他上车前，回头看了林九一眼：“小心点，禁洞的阴煞比你想的厉害，背后还有人在操控，不止货郎一个。”
轿车很快就消失在晨雾里，林九手里的罗盘突然轻微转动了一下，指针指向轿车消失的方向，又慢慢转回禁洞的方向。老张走过来，拍了拍林九的肩膀：“没想到还有专门管这种事的部门，以后再出事，咱们也有帮手了。”
林九没说话，只是看着邻村的老戏台——洞口已经被民警用石头封上，上面撒了层艾草灰，周围的草也被点燃，黑烟裹着阴气，慢慢散在晨雾里。他知道，这只是阴煞的一次反扑，背后操控的人还没露面，禁洞的秘密也没解开，以后肯定还会有更厉害的阴煞事件。
回到村里时，已经是中午，太阳晒得人发暖，村民们都在村口等着，看见林九回来，都围过来问情况。二柱兴奋地跟大家讲救孩子的过程，说林九的巫斧多厉害，青铜短刀的光多亮，村民们听得都很入神，有的还说要跟林九学聚气诀，以后也能帮忙对付阴煞。
刘婆子挎着竹篮过来，里面装着刚蒸的白面馒头和鸡蛋：“九子，快吃点，跑了一早上，肯定饿了。狗剩听说你救了邻村的孩子，非要给你送野山楂，我让他在家等着，一会儿给你送过去。”
林九接过馒头，咬了一口，暖得胃里发沉。他坐在村头的老槐树下，看着村民们忙碌的身影，有的在撒艾草灰，有的在教孩子辨认阴煞痕迹，心里踏实了不少——之前村民们对阴煞只有害怕，现在已经能主动防范，甚至想学习对付阴煞的方法，这比什么都重要。
下午，林九带着二柱和后生们去村西头的禁洞方向撒艾草灰，又在路口立了块木牌，上面写着“禁洞危险，勿近”，还用炭笔描了阴煞纹路的样子，提醒村民们注意。二柱在旁边画了个巫斧的图案，说这样大家就知道是林九叔立的，会更听话。
夕阳西下时，林九才回土地庙。院坝里的艾草已经晒好了，刘婆子正帮着捆成束，狗剩蹲在旁边，手里攥着个布包，里面装着野山楂：“九子叔，给你吃，甜得很。我娘说你是大英雄，救了好多孩子。”
林九接过山楂，剥了一颗放进嘴里，甜香混着山楂的酸，心里暖烘烘的。他摸了摸狗剩的头，又看了看远处的禁洞方向，夕阳把山影染成了金红色，却照不透洞里的黑暗。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平静，九州局的介入、背后操控阴煞的人、禁洞的秘密，都等着他去解开，可只要有村民们的支持，有青铜短刀和巫斧在，他就有信心应对所有危险。
夜里，林九把陈默的名片放在石桌上，旁边摆着罗盘和《阴煞辨真录》。油灯的光晃在名片上，“九州特殊事件调查局”几个字格外显眼。他翻开《蚩尤战天图》，看着里面的传承口诀，心里清楚，要对付禁洞的阴煞，光靠现有的能力还不够，得尽快把《蚩尤战天图》和《阴煞辨真录》琢磨透，才能在下次阴煞事件来临时，更好地保护村民，保护这片土地。
窗外的月光透过庙门的缝隙照进来，落在石桌上的罗盘上，指针安安静静地指着禁洞的方向，像是在提醒林九，那里还有未解决的危机，还有未揭开的秘密，而他的守护之路，还远没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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