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子坤的意识才如同沉溺深海后终于浮出水面的人，艰难地挣脱了黑暗的束缚。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却被空气中的尘土呛得连连咳嗽，浑身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样，无处不痛，尤其是脑袋，仿佛有无数根针在同时扎刺，嗡嗡作响。
他挣扎着坐起身，晃了晃昏沉的脑袋，昏迷前的记忆如同破碎的潮水般涌入脑海——赤尸魔君、精神威压、搜魂、识海中爆发的神秘力量、那道毁灭性的灰色流光……
“我没死？”子坤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和胸口，确认零件都还在，而且似乎……没什么致命伤？只是精神极度疲惫，身体也有些脱力。
他猛地想起什么，警惕地环顾四周，立刻看到了不远处倒在地上的那个身影——丹辰子！
子坤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向后缩了几步，第一时间就想召唤替身准备跑路。但等了片刻，丹辰子依旧一动不动，如同沉睡（或者死亡）一般。
“赤尸魔君……被干掉了？”子坤回想起那灰色流光湮灭赤尸元神的一幕，依旧觉得如同梦幻。一个能操控峨眉大弟子、掀起灭门之祸的魔界大佬，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在了自己这个“杂鱼”手里？
他强忍着不适，小心翼翼地靠近丹辰子。保持着安全距离，他捡起一块石子，轻轻丢了过去。
石子打在丹辰子的肩甲上，发出“铛”的一声轻响，没有任何反应。
又试了几次，依旧如此。
子坤这才敢稍微靠近些，仔细观察。丹辰子双目紧闭，面容恢复了原本的冷峻，只是异常苍白，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周身再无半点魔气，只有那对天龙斩羽翼依旧闪烁着金属的寒光，证明着这具肉身曾经拥有何等强大的力量。
“看来赤尸魔君是真的凉透了……”子坤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感觉浑身虚脱。
他仔细复盘着昏迷前那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一切。
“赤尸魔君想对我搜魂，结果触发了……我体内的某种防御机制？”子坤皱紧眉头，努力回忆着那股神圣而恐怖的力量感觉，“那绝对不是我的力量！位格极高，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意志。”
他想到了系统，但系统向来只发布任务和提供技能，从未直接展现过如此具象化、且具有主动攻击性的力量。
“难道是……因为我这‘杂交人妖族’的体质？不对，那股力量神圣纯粹，跟妖气半点不沾边。”他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还是说……是那个坑爹的‘血神传承’留下的后手？也不像，血神传承听着就邪乎，跟那股神圣力量完全不搭。”
思来想去，最大的可能性，还是与那神秘莫测的“系统”有关。这或许是系统为了保护“演员”不被土着强者直接探查核心秘密而设下的最终保险措施？就像某些游戏里的“反作弊机制”？
“妈的，这保险措施也太猛了吧……”子坤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直接顺着网线把人家元神都给扬了？不过……干得漂亮！”
他看向昏迷不醒的丹辰子，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赤尸魔君死了，这绝对是天大的好消息！意味着峨眉地区的魔群失去了最高指挥，可能会陷入混乱。但丹辰子……这位曾经的峨眉大师兄，现在是什么状态？是随着赤尸魔君的消亡一起死了，还是只是元神受创陷入深度昏迷？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该怎么办？
把丹辰子丢在这里？万一他被路过的山精野怪吞食了怎么办？或者被其他妖魔发现？
带走？怎么带？背着一个穿着沉重金属羽翼的大男人在这魔域里潜行？目标太大了！
而且，丹辰子本身就是个烫手山芋。他现在是正道的希望之一（如果还能恢复的话），但同时也知道了一些关于自己的秘密（比如赤尸魔君因他而死）。
子坤盯着丹辰子苍白而英俊的脸，内心陷入了激烈的天人交战。
“救他？风险太大，而且我也不会疗伤啊！”
“不救？好像有点不地道，毕竟也算是间接帮他摆脱了控制……”
“或者……一不做二不休？”一个阴暗的念头闪过，但很快被他压了下去。倒不是他有多善良，而是觉得没必要无故结下死仇，而且杀了丹辰子，对他完成主线任务似乎也没什么直接好处。
“算了，先把他藏起来再说！”子坤最终做出了决定。他费力地将丹辰子拖到一处相对隐蔽的废墟夹角里，用碎石和断木稍微遮掩了一下。
“是死是活，就看你的造化了。”子坤拍了拍手上的灰，看着昏迷的丹辰子，喃喃自语，“赤尸魔君啊赤尸魔君，你说你惹我干嘛？好好当你的魔界大佬不行吗？非要手贱来搜我的魂……这下好了，直接把自己搜没了。”
他摇了摇头，感觉这剧情走向越来越魔幻了。一个魔界大佬，因为触发了新手玩家的“账号保护机制”，而莫名其妙地陨落……这说出去谁信？
不过，眼下不是感慨的时候。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刚才的动静虽然短暂，但难保不会引起其他妖魔的注意。而且，他怀里还揣着南明离火的线索和刚刚到手的丹药、飞剑，得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好好清点消化一下。
再次确认丹辰子短时间内不会醒来，子坤深吸一口气，拖着依旧疲惫的身体，重新没入了峨眉废墟的阴影之中。只是这一次，他的心情比来时更加复杂，除了收获的喜悦，更多了一层对自身秘密的忌惮和迷茫。
那股力量，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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