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女士显然没处理过宠物突然闹肚子这种情况。
她严肃的猫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尾巴尖焦躁地快速甩动了两下。
“厕所？”她目光扫过周围荒凉的环境，这里可没有为宠物准备的专用设施。
她只好去问那些排队领完物资还没散去的流浪人：“你们！谁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可以方便的地方？”
刚才那个机灵的少年立刻举起手，脸上堆着乖巧的笑容：“尊敬的猫女士，我知道！就在那边废弃管道后面，有个以前工人用的简易厕所，虽然破点，但还能用，我可以带这位姐姐去。”
他指了指不远处一堆水泥管道。
玛丽皱着眉打量了一眼少年，又看看面色发白的苏程秀，最终还是对苏程秀的担忧占了上风。
“带她过去，不许耍花样！”
然后又不放心地对苏程秀叮嘱道：“解决完就回来，有危险可以喊我。”
“谢谢玛丽女士，我很快就好！”苏程秀捂着肚子，脸上挤出痛苦的表情，跟着少年快步走向那堆水泥管道。
一绕过管道，脱离了玛丽的视线，苏程秀和少年几乎同时松了口气。
“你是玩家？”苏程秀压低声音，语速飞快。
“是！我叫阿乐！”少年阿乐同样压低声音：“长话短说，猫的听力很好，玛丽可能随时会过来。”
“我知道。”苏程秀直奔主题：“你听说过最近有流浪人失踪吗？”
阿乐脸色一变，眼神黯淡下来：“……有，我知道的就有两个。大刘，一个挺壮实的哥们。前几天有个猫头人跟他搭话，说有个仓库夜班搬运的活，就是累，一般喵星人不愿意干，问大刘愿不愿意去。大刘本来就不想过这种靠猫施舍的日子，最后还是跟着去了……然后就再没回来。”
苏程秀心下一沉，立刻发觉不对的地方：“工作？兽人的力气可比人类大多了，这搬运的活要是连猫头人都嫌累的话，他为什么会找力量更小的人类去做……”
阿乐苦笑一下：“姐，你也发现不对劲了是吧？我也觉得奇怪。”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更深的忧虑：“还有我的姐姐，阿雅。她也是玩家，我们是一起进来的。她性子急，想快点完成任务。前两天，有只长得挺凶的狸花猫头人，私下找到她，说看中她机灵，想领养她，但不想走收容所那套麻烦程序，直接跟他回家过好日子就行。我不同意，觉得不靠谱，但姐姐觉得这是个机会，就跟着走了。”
阿乐的声音带上了哽咽：“说好安顿下来就找机会联系我，这都两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我偷偷打听过，没人知道那只狸花猫什么来头。姐，你在宠物中心，接触的猫多，能不能……能不能帮我留意一下？那只猫的特征很明显，瘸腿，狸花猫，长得特别凶！”
苏程秀理解阿乐的不安，这个副本目前看下来没什么危险，但谁知道平静水面下，藏着怎样的暗流。
她用力点点头：“我记住了，瘸腿，狸花猫，脸很凶，我会留意的，你自己也千万小心，别再轻易相信任何猫的私下许诺。”
阿乐：“谢谢姐！姐你怎么称呼？以后要是有什么消息，我怎么找你？”
“我叫苏程秀，暂时只能在这里碰运气，要是有急事的话，你到宠物中心来找我。你平时都在这附近？”
“是的，流浪人不允许四处活动，你要是其他时间来找不到我，可以到那边的桥洞下面找我，我通常在那儿过夜。”阿乐指了指远处一个不显眼的桥洞。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玛丽女士担忧的呼唤声：“苏！还没好吗？”
“快了快了！”苏程秀赶紧应了一声，然后飞快地对阿乐说：“我得走了，记住，保护好自己，别轻举妄动！”
“我知道，秀姐你也保重！”
苏程秀迅速整理了一下表情，重新捂着肚子，从管道后面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些许解脱后的轻松，对等得有些不耐烦的玛丽说：“对不起玛丽女士，让您久等了，可能是早上吃的东西不太对劲。”
玛丽没说什么：“赶紧上车，该回去了。”
车子驶回宠物中心，苏程秀在玛丽女士严格的监督下，进行了全套的消毒程序——喷洒消毒水，更换干净的罩衣，手套和口罩都被要求丢弃在专门的回收桶里。
“好了，去找雪球小姐吧，她午睡应该快醒了。”玛丽甩了甩尾巴，转身走向前台去处理文书工作。
苏程秀应了一声，心里却还萦绕着在安置区与阿乐的对话。
“瘸腿的狸花猫头人”、“被私下领养的阿雅”、“失踪的大刘”……猫头人把人故意抓走或是骗走是为了什么，人有什么价值，总不能是要吃人吧？
这些线索像一团乱麻，急需一个线头，苏程秀打算在中心里旁敲侧击地打听一下猫国有没有什么食人猫，或者什么虐人癖的猫。
然而，还没等她付诸行动，就察觉到宠物中心的气氛与往常不同。
原本悠闲踱步的猫护士们脚步匆匆，表情凝重，交流的声音也压得很低，医疗室的方向隐约传来一阵压抑的骚动和急促的猫叫声。
发生什么事了？
苏程秀朝着医疗室的方向走去。
她看到墨菲先生也站在医疗室门口，他平时梳理得一丝不苟的毛发似乎有些凌乱，尾巴焦躁地在地板上拍打着。
“怎么回事？”墨菲先生询问着一位刚从医疗室出来，穿着白大褂的猫医生。
“是诺顿爵士家的宝贝。”猫医生叹了口气，摘下口罩，露出疲惫的神情，“下午去翡翠林郊游，遇到了刚从地底钻出来的异变岩背犰狳群，那东西发起疯来速度极快，浑身尖刺……虽然护卫及时赶走了它们，但他被刺穿了后腿，失血过多，需要输血。”
“血库里的人类血浆还有多少？”墨菲先生问。
猫医生摇了摇头，胡须耷拉下来：“上次之后一直没有补过库存，要联系城际血库联盟吗？”
墨菲先生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沉默了几秒，脸上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联系城际血库联盟，问他那里还有没有人类血浆。”
苏程秀跟着喃喃了一句：“人类血浆？”
一只失血过多的宠物人急需输血，墨菲先生购买血浆，这个情节好像没什么不对……
但她总觉得怪怪的。
她看到墨菲先生下达指令后，疲惫地用爪子揉了揉眉心，转身似乎想找个地方静一静。
苏程秀知道自己此刻不该上前打扰，但没得到答案的问题像爪子一样挠着她的心。
她走上前去。
“墨菲先生，请问您刚才说的血浆……是献血得来的吗？还是说人类可以卖血换钱？”
她问得异常直白，甚至已经做好了被严厉驳斥的准备。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墨菲先生并没有发怒。
他那双猫眼深深地看了苏程秀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苏程秀看不懂。
他沉默了足足有十几秒，并没有直接回答苏程秀的问题，而是说道：“有些真相，知道了未必是好事。”
苏程秀突然感到脚底发凉。
如果不是献血，也不是卖血，那那些失踪的流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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