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石碑、倒影与决绝的撞击
死寂。
金字塔内部的平台上，只剩下我们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擂鼓般敲击着耳膜。石碑光滑的表面恢复了冰冷，倒映着我们惨白惊骇的脸，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画面从未出现过。
但地上那摊早已干涸发黑、喷溅状的血迹，空气中残留的、若有若无的能量焦糊味，以及脑海中烙印的张起灵最后决绝撞向石碑的画面，无不残酷地证明着——一切都是真的。
张起灵来过这里。他在这里与某个无法想象的存在（那只苍穹之眼）对峙，身负重伤，最后……玉石俱焚。
“小哥……他……他……”胖子张着嘴，喉咙像是被堵住，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眼圈瞬间红了，巨大的悲痛让他魁梧的身躯微微摇晃。
吴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抠进地面，指甲崩裂出血，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他看着那片刺目的血迹，仿佛能看到张起灵浑身是血、咬牙支撑、最终义无反顾撞向石碑的模样。心如刀绞，痛到无法呼吸。
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为什么总要他一个人扛下所有？守夜人的使命？张家的宿命？去他妈的使命和宿命！
“啊——！！！”吴邪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野兽哀嚎般的嘶吼，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面上，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我走到他身边，用脑袋轻轻蹭着他冰凉颤抖的手背，喉咙里发出低低的、悲伤的呜咽。碧绿的眼睛里，也蒙上了一层水雾。那个沉默却可靠的身影，难道真的就这样……
不，不对！
我猛地抬起头，碧绿的瞳孔缩成一条竖线，死死盯住那块恢复平静的石碑！张起灵撞向石碑的画面最后，爆发出的光芒是绿色的！是他体内“门”的力量！如果他真的形神俱灭，那股暴虐的力量应该失控爆发才对！但这平台如此平静，只有残留的微弱气息……
还有，那只苍穹之眼最后说的话——“交出钥匙”……钥匙是什么？张起灵身上有什么是那只“眼睛”想要的？是青铜盒？还是他体内的烙印本身？
吴邪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石碑，声音沙哑破碎：“不对……小哥可能没死！”
胖子一愣，泪眼婆娑地看向他：“天真，你……”
“那画面是石碑记录的过去！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吴邪挣扎着站起来，踉跄走到石碑前，手指颤抖地抚摸着冰冷的碑身，眼神锐利得像要把它看穿，“小哥撞向石碑，是为了反抗，也是为了……封印？或者……是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手段？钥匙……钥匙还在他手里，那只眼睛没得到想要的，不可能轻易让他死！”
这个推测如同黑暗中的一道闪电，让绝望的胖子重新燃起一丝希望：“对！对！小哥命硬得很！阎王爷都不敢收他！他肯定还活着！就在这鬼地方的某个角落！”
可是，在哪里？这平台空无一物，除了这块石碑。
吴邪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摊血迹上，又看向石碑基座上那个复杂的凹槽。张起灵最后就是将手按在那里，爆发出全部力量的。凹槽的纹路，与守夜人的符文，甚至与青铜盒上的图案，都有相似之处。
难道……这石碑不是终点，而是一个……入口？或者一个……通讯装置？
一个大胆的念头涌上吴邪心头。他深吸一口气，伸出自己沾着血和泥土的手，缓缓地、颤抖地，按向了那个凹槽！
“天真！你干什么！”胖子惊呼。
“小哥用过的方法……也许……能再看到些什么！”吴邪咬牙，将手掌紧紧贴住凹槽。冰凉刺骨的触感传来，仿佛在吸吮他的体温。
一秒，两秒……什么都没有发生。
就在吴邪快要放弃的时候——
“嗡……”
石碑内部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沉睡巨兽苏醒般的嗡鸣。紧接着，光滑的碑面再次荡漾起涟漪！
但这次，出现的不是过去的画面，而是一片混沌的、不断扭曲变幻的光影！光影中，夹杂着无数破碎的、难以理解的符号和低语，仿佛无数个时空的信息在此交汇、冲撞！
与此同时，吴邪感觉自己体内的血液仿佛要沸腾起来，意识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着，要向那混沌的光影中沉沦！他看到了无数支离破碎的景象：燃烧的星辰、崩塌的山脉、咆哮的巨兽、以及……一双双冷漠俯视众生的眼睛！
“呃啊！”吴邪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想要抽回手，却发现手掌被牢牢吸在了凹槽上！石碑在贪婪地汲取他的生命力和精神力！
“天真！松手！”胖子见状大惊，冲上来想把他拉开！
“别过来！”吴邪嘶声阻止，他脸色惨白，冷汗直流，但眼神却死死盯着光影中一个一闪而过的、极其熟悉的模糊侧影！
那个侧影……是张起灵！他似乎在一条黑暗的、布满锁链的通道中艰难前行，背影孤绝而坚定！
“小哥……他还活着！在……在下面！”吴邪用尽最后的力气吼道。
光影戛然而止！吸力消失！吴邪猛地被弹开，重重摔在地上，大口喘息，仿佛虚脱了一般。
石碑恢复了平静，但基座下方，平台的地面，却传来一阵轻微的、机括转动的“咔哒”声！
紧接着，在石碑正后方，一块巨大的、严丝合缝的地板，缓缓地向内滑开，露出了一个向下延伸的、深不见底的、散发着幽幽寒气的阶梯入口！
入口内部漆黑一片，只有刺骨的阴风倒灌而出，带着浓郁的血腥味和铁锈味！
张起灵，真的在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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