瘴气在身后翻涌，像是被无形的手推着向前压。陈清雪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但她没有回头，脚步稳如钉子，直奔那扇斑驳的木门。
“到了。”冉光荣轻声道，哭丧棒在掌心微微颤动。
彭涵汐扶了扶眼镜，镜片上还沾着方才尸蛊炸裂后的绿色浆液，“这宅子……有点意思。”
木门锈迹斑斑，门环上的铜绿已经结成了蛛网状的纹路，仿佛整个门都沉睡了几十年。但就在他们靠近的瞬间，空气忽然变得粘稠，呼吸间像是吞下了某种湿冷的东西。
“幻象。”冉光荣冷笑一声，三枚乾隆通宝在掌心翻转，他闭眼默念几句，猛地将铜钱掷出！
铜钱撞上门环，发出清脆的一声——
“铛！”
紧接着，整扇门像被什么东西击中，表面泛起一圈圈波纹，如同水面般荡漾开来。
“走！”冉光荣低喝。
陈清雪一步跨上台阶，开山刀横扫，刀刃划过门槛时，一道看不见的红线应声而断，空气中顿时传来一阵尖锐的嘶鸣，仿佛有东西在哀嚎。
地面随之震动，尘土簌簌落下，门缓缓打开。
四人鱼贯而入。
祖宅内部比想象中要干净得多，仿佛有人定期打扫。木质家具虽旧，却未腐朽，墙上挂着几幅泛黄的字画，墨色依旧清晰。
“这地方……没荒废多久。”彭涵汐低声说。
“我父亲……”陈清雪的声音有些发涩，目光扫过厅堂，最后落在通往地下的楼梯口，“他一定来过这里。”
冉光荣蹲下身，用哭丧棒轻轻敲了敲地板，“下面有空腔。”
“地窖？”彭涵汐挑眉。
“不止一个。”冉光荣抬头，“至少三层。”
陈清雪没有多言，直接走向楼梯口，步伐坚定。
地下通道幽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混杂着某种香料的气息。墙壁上嵌着老式的油灯，居然还有火光摇曳，仿佛等待已久。
“这不对劲。”彭涵汐皱眉，“二十年没人住的地方，不该这么完整。”
“所以才更危险。”冉光荣紧随其后，哭丧棒始终在手中握着，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地窖入口是一扇厚重的铁门，门把手上缠着数道符纸，封印痕迹明显。最外层贴着一张血书，字迹潦草，隐约可见“勿启”二字。
“是警告。”彭涵汐推了推眼镜，“但也可能是陷阱。”
“我们没得选。”陈清雪伸手就要撕开封条。
“别碰！”冉光荣一把拦住她，“这符不是普通的镇物，是‘活封’。”
“什么意思？”
“触之即噬魂。”冉光荣眼神凝重，“必须找到破解顺序。”
彭涵汐立刻取出随身携带的《河图残卷》，展开后仔细对照墙上的符文排列，“顺序应该是……从右到左，第三、第五、第七张。”
冉光荣点头，左手一挥，三枚乾隆通宝飞出，精准地打在指定位置。
“啪！”
符纸应声碎裂，化作灰烬飘散。
最后一张符纸落地时，铁门发出沉重的“咔哒”声，缓缓开启。
一股寒意扑面而来，带着泥土与陈年香灰的味道。
“下去吧。”陈清雪率先迈步。
地窖比想象中要宽敞，四周摆满了木架，上面堆满了古籍与卷轴，中央则是一张石桌，桌上放着一个檀木盒子。
“秘档。”彭涵汐快步上前，手指轻抚盒面，“封印还没破。”
“我来。”刘淑雅突然开口，嘴角还挂着黑渍，眼神却异常清明。
她走到盒子前，舔了舔嘴唇，伸出舌头轻轻舔舐封条。
“你疯了吗？”冉光荣皱眉。
“只有我能和它共鸣。”刘淑雅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你们看着就是。”
封条接触到她的唾液后，竟然开始融化，化作一滩黑色液体滴落在地上。
“嗡——”
整个地窖似乎都在震颤，檀木盒子自动弹开，一本厚重的册子静静躺在其中。
“护界人觉醒录。”彭涵汐念出封面文字，眉头越皱越紧，“1997年南疆地震……雷劫？”
“我爸……去过南疆。”陈清雪喃喃。
“那时候发生了什么？”冉光荣问。
“我不知道。”陈清雪摇头，“但我爸一定留下了线索。”
彭涵汐翻开第一页，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笔记，夹杂着各种符号与地图，最下方有一行小字：
【灵气复苏非一日之功，唯半灵体可承天命。】
“半灵体？”冉光荣皱眉。
“守界人。”彭涵汐抬头看向陈清雪，“你爸的意思是……你才是关键。”
陈清雪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掌心隐隐浮现彼岸花纹。
“继续往下看。”她语气平静。
彭涵汐翻页，下一章赫然写着：
【青铜尸群意识觉醒，夜航船为引，罗刹海市为局。】
“果然……”冉光荣咬牙，“庹亿帆早就布局了。”
“不只是他。”彭涵汐指着一段记录，“这段话提到‘守界人真血’，还有一个名字……李参谋。”
“黎波的‘李参谋’？”陈清雪瞳孔微缩。
“看来二十年前的事，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彭涵汐合上册子，眼神闪烁。
就在这时，刘淑雅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黑色黏液，眼角蜘蛛状血纹迅速蔓延。
“你怎么样？”陈清雪抓住她的肩膀。
“没事……”刘淑雅喘息着笑，“我只是……看到了一些东西。”
“什么？”
“护界人……不是一个人。”她声音沙哑，“是九个人的意志，融合在一个身体里。”
“什么意思？”冉光荣追问。
“意思是……”刘淑雅抬头，眼中闪过一抹诡异的光，“你们的父亲母亲，可能都不是真正的人类。”
空气骤然凝固。
“等等。”彭涵汐忽然打断，“这张地图……指向地窖深处。”
众人顺她手指方向望去，只见角落处有一个不起眼的石壁，上面刻着一行小字：
【暗道入口·需以刀破】
“正好。”陈清雪拔出开山刀，刀柄处隐隐透出一抹青绿色金属碎片，在昏暗灯光下泛着诡异光芒。
她一刀劈下！
石壁轰然塌陷，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阶梯，空气中传来一阵低沉鼓声，节奏急促，像是某种生物的心跳。
“听起来……不像是人类的心跳。”冉光荣眯眼。
“但我们必须下去。”陈清雪收刀入鞘，率先迈步。
彭涵汐紧随其后，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那本《护界人觉醒录》，指尖轻轻拂过封面。
“真相……或许就在下面。”
鼓声越来越近。
咚、咚、咚……
像是催命的倒计时。
陈清雪的脚步踩在第一级台阶上，鞋底传来一丝异样的温热，仿佛脚下并非石头，而是某种……活着的东西。
她没有停下。
因为此刻，她终于看清了自己手中的开山刀——
刀柄内侧，一块青绿色金属碎片正缓缓旋转，泛起幽蓝微光。
那是灵气复苏的第一道裂缝。
也是命运的齿轮，再次转动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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