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金金回到出租屋时，朱冲正焦躁地在屋里打转，看到她进门，眼睛瞬间亮了，几步冲上来抓住她的胳膊：“老婆，钱呢？拿到了吗？”
“你看你急的。”霍金金甩开他的手，从包里掏出那张黑色的银行卡，在他眼前晃了晃，“当然到手了，江少出手多大方，这点钱对他来说就是九牛一毛。”她坐在床上，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惊叹，“你是不知道江少家有多气派，地板都跟镀了金似的，屋里随便一件摆设，拿出去卖掉都够普通人活一辈子了。”
朱冲的注意力全在那张卡上，一把抢过去攥在手里，反复摩挲着，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太好了！明天一早就去给妈交手术费！”他顿了顿，又急忙问道，“那我妹妹的事，你跟江少说没说？”
“说了说了。”霍金金靠在床头，语气平淡，“江少没反对，算是默认了。说实话，我觉得你妹妹也只有这一条出路了，跟着江少，总比在咱们这穷窝里挣扎强。”
朱冲连连点头，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我也是这么想的！这可是她嫁入豪门的最好机会，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等过几天她来城里报到，咱们俩好好劝劝她，保准她乐意。”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畅想着未来，仿佛已经看到了房子、车子、票子堆成山的日子。出租屋的狭小和简陋，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希望”冲淡了。聊着聊着，倦意袭来，他们怀揣着同一个发财美梦，沉沉睡了过去，连梦里都是银行卡上不断跳动的数字。
第二天一早，朱冲揣着银行卡去医院交了手术费，看着母亲被推进手术室，心里那块大石落了地，剩下的全是对江辰的感激和对权力的渴望。处理完医院的事，他特意回家换了身新衣服，昂首挺胸地走进了宏远加工厂。
一进车间，他的腰杆就挺得笔直，眼神扫过那些埋头干活的同事，带着前所未有的倨傲。以前在流水线上，他总被老员工呼来喝去，领导更是从不拿正眼看他，可现在不一样了——他是江少钦点的采购部经理，整个厂子除了王厂长，就属他最大。
“小李，昨天让你整理的供应商名单呢？磨磨蹭蹭的，想挨骂是不是？”朱冲对着一个年轻员工厉声呵斥，那员工吓得一哆嗦，连忙捧着文件夹跑过来，点头哈腰地道歉。
路过车间主任办公室时，他故意放慢脚步，听到里面在讨论生产进度，直接推门进去：“张主任，这批零件的材质怎么回事？跟样品差远了，想让江少撤资吗？”张主任以前总对他颐指气使，此刻却堆着笑脸连连解释，态度恭敬得不像话。
朱冲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权力带来的好处，那种被人捧着、怕着的感觉，比喝了蜜还甜。他在厂里转了一圈，把以前看不起他的同事、对他呼来喝去的领导挨个“敲打”了一遍，看着他们唯唯诺诺的样子，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下午刚到采购部办公室坐下，一个供应商就找上门来，手里拎着个鼓鼓囊囊的公文包。对方先是嘘寒问暖，然后趁没人注意，把公文包往他桌上一放，压低声音道：“朱经理，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朱冲打开一看，里面是两沓崭新的钞票，正好两万块。他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不动声色。
供应商搓着手笑道：“最近厂里出了批货，有点小瑕疵，不太合格，但绝对能用，就是外观差点意思。您看能不能通融通融，帮忙收了？以后好处少不了您的。”
朱冲想起以前听老采购说过，这种“通融”是常事，大家都这么干，也没出什么乱子。他摸了摸那两沓钞票，指尖传来的厚度让他心跳加速，再想到自己还欠着外债，咬了咬牙，大手一挥：“多大点事！拿来吧，我看看。”
他假意翻看了一下对方递来的样品，随口道：“行了，放仓库吧，下次注意点。”
供应商喜出望外，千恩万谢地走了。朱冲关上门，把钱塞进抽屉锁好，心脏砰砰直跳，既有做坏事的紧张，又有轻松得手的兴奋。他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忽然觉得，这采购部经理的位置，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从那天起，朱冲彻底变了。以前那个吃苦耐劳、省吃俭用的小伙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被权力和欲望裹挟的傀儡。他每天准时上下班，却把大部分时间花在应酬供应商上，收红包、拿回扣成了家常便饭。谁给的好处多，他就给谁批单子，至于货物质量，早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他对江辰更是恭敬得不像话，每天下班前都要给江辰的助理发消息汇报工作，生怕哪里做得不好惹江少不高兴。在他心里，江辰就是再生父母，是给他一切的贵人，巴不得在家里摆个牌位，天天把江辰当祖宗供着。
短短几天，人性的转变快得让人咋舌。朱冲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外面忙碌的流水线，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他觉得自己终于熬出头了，却没发现，自己早已在欲望的泥沼里越陷越深，再也回不去了。
而这一切，江辰都通过宋谦的汇报看在眼里，他靠在庄园的沙发上，听着朱冲收红包、压货的“事迹”，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眼里没有丝毫意外，只有一丝淡淡的嘲讽。
“果然没看错人。”他对身边的江红笑道，“这才几天，就把‘规矩’摸透了。”
江红摇着扇子，轻笑道：“人性本就如此，给他点阳光就敢灿烂，给点权力就敢泛滥。接下来，就该轮到他那个宝贝妹妹了。”
江辰挑眉，眼里闪过一丝期待：“希望那个朱凯丽，能比她哥哥有意思点。”
一场围绕着人性的游戏，才刚刚拉开序幕，而身处其中的人，还在为眼前的蝇头小利沾沾自喜，浑然不知自己早已成了别人棋盘上的棋子，一步步走向早已注定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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