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10月的北非,烈阳如淬毒的利刃,将广袤沙漠炙烤得蒸腾起扭曲的热浪。风沙卷着硝烟的气息,漫过英军防线的残垣断壁,向着东方的开罗步步紧逼。
在隆美尔带着他的非洲军先头部队踏上这片灼热的土地后,原本和隐居旗鼓相当的意大利军队,仿佛瞬间注入了强心针,一改之前推进缓慢,不断向东挺进。而德军的长管四号坦克碾过沙砾,履带扬起的烟尘与意军黑衫军士兵的喊杀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股汹汹的铁流,摧枯拉朽般冲破英军一道又一道防线。
的黎波里港的码头昼夜不息地喧嚣着,满载着军火、燃油与给养的意大利运输船,在战列舰编队的护航下,一艘接一艘地靠岸卸货。
码头上,起重机的钢铁巨臂不知疲倦地挥舞,身着卡其色军装的意军士兵扛着弹药箱,脚步轻快地穿梭在堆积如山的物资之间。港口外的地中海面上,意大利海军的舰队如同一座座移动的钢铁堡垒,战列舰“利托里奥”号与“维内托”号的舰炮炮管直指天际,墨绿色的海军旗在猎猎海风中舒展飘扬。
此刻的地中海,俨然成了意大利人的内湖,皇家海军地中海舰队的舰艇,只能龟缩在亚历山大港内,连贸然出港巡逻的勇气都已丧失。
开罗城内,英军中东司令部的作战室里,空气压抑得几乎能拧出水来。巨大的北非战场地图上,代表轴心国军队的红色箭头,正以令人心悸的速度向东延伸,距离开罗的标记点,只剩下不足三百公里的距离。陆军元帅韦维尔站在地图前,军靴重重地踏在地板上,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他的手指,反复摩挲着地图上一个位于意大利南部的港口名称——塔兰托。
“塔兰托,意大利海军的心脏。”韦维尔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过朽木,“只要敲碎这颗心脏,地中海的制海权就会重新回到我们手中。没有海上补给线,隆美尔的非洲军和那些意军,不过是沙漠里的一群渴死鬼。”
作战室里的参谋们纷纷颔首,目光却齐刷刷地投向了站在角落的地中海舰队司令坎宁安海军上将。
坎宁安一身笔挺的白色海军制服,袖口的金色袖章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他那张饱经海风侵蚀的脸上,刻满了坚毅与决绝。“我已经拟定了‘判决’作战计划。”坎宁安的声音沉稳有力,穿透了作战室里的沉闷,“动用‘光辉’号航空母舰,搭载剑鱼式鱼雷轰炸机,趁着夜色奇袭塔兰托。意大利人以为我们被他们的舰队吓破了胆,绝不会料到我们敢主动出击——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计划敲定的那一刻,坎宁安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他并非担忧意大利海军的防御,而是忌惮着另一股力量——德国空军。自从不列颠空战陷入僵局,阿道夫眼见攻占英国本土的“海狮计划”难以实现,便将目光转向了北非。
这位Nc元首的算盘打得精明:既然暂时啃不下英国这块硬骨头,不如先在北非战场彻底压垮英军,将苏伊士运河纳入轴心国的掌控,斩断英国与远东殖民地的联系,以保证他报之前苏联威逼恐吓之仇。
于是,大批德国空军的bF-109战斗机和JU-88轰炸机,被调往西西里岛的机场。这些涂着铁十字标记的战机,开始在地中海上空展开全天候巡逻,编织起一张密不透风的空中警戒网。
坎宁安很清楚,英军的剑鱼式轰炸机是老式的双翼机,速度慢、装甲薄,一旦被德军战机盯上,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但他别无选择,为了北非战局,为了大英帝国的生命线,这场豪赌必须进行。
11月的地中海,夜幕总是来得格外沉重。浓稠的雾气如同巨大的灰色幕布,笼罩着波涛起伏的海面。11月11日深夜,“光辉”号航母率领着护航舰队,悄无声息地驶离亚历山大港,向着塔兰托方向潜行。
舰艏劈开海浪,留下两道细长的白色航迹,在黑暗中很快便被海水吞噬。飞行甲板上,二十余架剑鱼式轰炸机整齐排列,机翼上的炸弹与鱼雷在月光下闪着冰冷的寒光。飞行员们围坐在一起,默默检查着飞行装备,没有人说话,但每个人的眼神里,都写满了视死如归的决绝。
“各机组注意,准备起飞。”塔台上传来指挥官的指令,打破了甲板上的寂静。
引擎的轰鸣声骤然响起,震耳欲聋。第一架剑鱼式轰炸机在弹射器的助推下,如同一只挣脱束缚的海鸟,猛地冲上夜空。紧接着,一架又一架战机依次升空,机翼划破浓雾,消失在沉沉的夜色里。飞行员们紧握着操纵杆,靠着罗盘与无线电的指引,艰难地在雾气中穿行,目标——塔兰托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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