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棚里边和外边不一样，外边看着被雨水冲刷之后有些破旧，但里头很多东西都是新的。
甚至还有些看上去是最近才放进来的。
最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件红色的衣裳，那是李玉霭结婚时穿的喜服。
不过更加令李玉霭震惊的是墙上的画，还有桌上的那些书。
墙上画着几张裸体的画，那是男人的身体，只不过没画脸。
李玉霭吞了吞口水，觉得自己可能走错了地方。
严书凛不像是会喜欢这种东西的人。
可理智又告诉他，严书凛就是喜欢男人。
剧烈跳动的心脏极端地拉扯着，既想要李玉霭快点逃跑，又想让李玉霭快步上前查看。
桌上的书本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
李玉霭没见过严书凛写字，只知道对方似乎认识几个字，但没读过书。
他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李玉霭。我的，妻子。
——逃不掉的，不会跑。
书页刚翻开几页，李玉霭就像是被烫到一般想要往后退。
快速将书本合上之后，李玉霭像是想起什么，猛地抬头看向墙上挂着的画。
虽然没画脸，但李玉霭一看裸体的屁股便知道墙上画的是自己。
“你屁股上有块胎记，粉色的，像是一朵桃花。”严书凛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
就算李玉霭再傻，他也不能欺骗自己，这就是严书凛的地盘。
严书凛在这间屋子里留下的东西，和他本人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不知道为什么，李玉霭不是不能接受不一样的严书凛，只是这个样子的严书凛让他感到害怕。
所以严书凛到底去了哪里？
李玉霭迫切地想要从这里逃出去。
扭头刚要冲出窝棚，他便被一个宽厚结实的肩膀给堵住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严书凛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就好像从地狱里来的气息，寒气让李玉霭下意识发了个颤。
李玉霭想要跳开，却被一双大手按住，将李玉霭按在了怀里。
“你想走？去哪里？”严书凛又问。
李玉霭更害怕了，这不是他所认识的严书凛，“你为什么要做这些？”
“为什么要画这些画，写这些字？”被按在胸前的李玉霭似乎是真的害怕极了，连声音都在发抖。
当严书凛意识到李玉霭可能会被自己吓哭之后，按着人后脑勺的手稍稍松了些力气。
但脑子里却有声音出现了。
“要是现在让他走，他一定会远远地逃离你。”
“抛下你。”
严书凛抿唇，心跳跳得很快，感受着李玉霭的呼吸。
闭了闭眼睛，严书凛最后还是把李玉霭从自己怀里放了出来，只不过他的手落在了李玉霭的手腕上，将人牢牢抓住。
“你看到了，然后呢？觉得我很恐怖吗？”严书凛的目光落在李玉霭的眼睛里，他的确在里面看到了恐惧。
但远远不止，还有其他东西，一些连严书凛都看不懂的东西。
“你要离开我吗？”严书凛开门见山。
李玉霭下意识摇头，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需要冷静一下。
手腕被攥住没办法移动。
严书凛那双总是很温暖的大手粗糙地抵在他的皮肤上，此刻格外阴凉，就好像有一条毒蛇盘在李玉霭的手上。
“不是的，只是，你这样……”李玉霭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现在正想要离开这里。
严书凛看出了李玉霭的想法，眼神一黯，“难道我喜欢你就有错吗？”
“我不知道。”李玉霭扭开头不去看严书凛。
但严书凛怎么可能允许他逃避，一步一步将李玉霭逼到了墙角。
就在严书凛的嘴唇要落到李玉霭的嘴唇上时，李玉霭快速抽出手往一旁躲。
慌乱之间，李玉霭倒在了窝棚里唯一的一张床上。
因为摔倒的动静太大，李玉霭的脑袋在墙上撞了一下。
严书凛看得心惊肉跳，想要查看，李玉霭却快速后退往床边的窗子靠去。
生怕自己又撞到脑袋，李玉霭扭头往回看。
这一看就不得了，李玉霭也不躲了，目光惊讶地望着窗子外头的景象。
严书凛寻着李玉霭的目光看去，心头一跳，下意识想要把人的眼睛捂住。
只不过他还是晚了一步，只见李玉霭瞪大了眼睛，似乎格外不可置信，僵硬地扭过头看向严书凛。
“你在看什么？”李玉霭抖着嘴唇问。
巨大的轰鸣在严书凛耳边响起，脑海里的声音又开始出现，但他什么都听不见了。
眼前的视线也有了那么几秒的模糊，等严书凛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李玉霭压在了窗台上。
“你看，很明显不是吗？”严书凛破罐子破摔，嘴角溢出恶劣又苦涩的笑。
从严书凛的窝棚望出去，一眼就能看到赵家的院子。
作为湖村最大的人家，赵家的屋子占地面积很大。
赵老爷子为了让李玉霭安心养病，在赵家辟出个安静面积又大的院子来。
湖村的人一般接触不到李玉霭，更看不到院子。
但在严书凛这个窝棚的角度看去，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院子里的场景。
甚至这个角度可以直接看到洗澡的地方……
“我在偷看你。”严书凛察觉到身下的李玉霭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李玉霭是抗拒还是觉得恶心，所以不知道该拿李玉霭怎么样。
“为什么要这样？”李玉霭垂下目光。
他在让自己冷静下来。
严书凛心绪一动，莫名地，他看出李玉霭心软了。
只是一秒，严书凛便确定只要自己好好解释，李玉霭就会原谅他。
于是严书凛试探性地将李玉霭换了个位置，从压着人换成把人搂在怀里。
李玉霭没推拒，严书凛松了口气。
“其实，从见你第一眼，我就想多看看你。”严书凛说。
“可你那个时候都不帮我。”李玉霭的语气有些委屈。
但严书凛摇了摇头，说那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严书凛永远不会忘记第一次见李玉霭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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