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的身影刚出现就瞬间消散。林小满立刻将手指按在戒指上，灵力像潮水一样顺着经脉涌出，灌入仙府深处。那层淡金色的纹路再次亮起，像一道封印的锁链慢慢收紧。就在这时，戒指里竟传来一声轻微的笑，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暗中窥视。
“别乱动。”他低声说，“你现在扛不住折腾。”
戒指轻轻颤了一下，像是回应，又像是抗拒。他知道她害怕——怕想起过去的事，怕一开口就会揭开更深的伤疤。但现在不是深挖真相的时候。
他盘腿坐下，闭眼凝神，体内的灵力一波接一波地送进仙府。时间加速的结界悄然开启，外界只过了一瞬，里面已过去好一会儿。桃林幻境在他意识中浮现：粉色的花瓣随风飘转，溪水从石头缝间流淌，远处还有三棵歪脖子老树——那是他们第一次联手剿灭山匪的地方。
柳如烟的魂影渐渐出现在溪边，坐了下来。她望着水面，眼神从惊慌变得恍惚，最后轻轻叹了口气。
“原来……我们真的一起走过这么远。”
林小满没说话，只是让这幻境继续运转。他知道，有些伤治不了太急，得等心自己慢慢松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戒指的光芒变得柔和，魂体的波动也平稳了。他睁开眼，额头上渗着细汗，嘴角却微微扬起。
“睡吧，有我在。”
他收回手，戒指安静地贴在掌心，温润如初。
天刚黑，后院那片荒废多年的花园已经焕然一新。
苏婉儿拿着图纸走过来，看见慕容雪一脚踹翻了一个破陶盆，皱眉道：“轻点！那是明代阵法的残片！”慕容雪甩掉鞋上的灰：“早碎了，不砸怎么知道底下有没有被虫蛀？”林小满笑着插话：“你们俩能和平相处一天，我请你们吃三天灵膳。”苏婉儿翻白眼：“上次你说请客，结果是提神草煮饭，全家人睁着眼熬到天亮。”慕容雪也哼了一声：“那叫折磨。”她又问起林小满小时候为采寒髓花差点坠崖的事，林小满说是战术性求援，三人顿时笑作一团。
笑声落下的那一刻，空气好像都暖了些。夜风吹过新种的灵竹，发出沙沙声，几只萤火虫从角落飞起，在空中划出微弱的光痕。
苏婉儿忽然轻声问：“你说……以后咱们还能这样坐着聊天吗？”
林小满愣了一下。
慕容雪也不笑了，盯着他看。
他明白她们在担心什么——血影门虽然败了，但幽冥教还没彻底覆灭，更别说那个被林家亲手封印的东西。眼前的平静，就像一块漂在风暴海上的木板，谁也不知道能撑多久。
他站起身，走到两人中间，一手搭一个肩膀。
“以前我一个人上山采药，摔断过腿，饿过三天，被毒蛇咬过七次。”他咧嘴一笑，“可每一次，我都回来了。”
顿了顿，声音低了些：“现在有你们在，我更不会丢下任何人。别说聊天，以后每年春天，咱们都在这儿办赏花宴。我说话算数。”
苏婉儿低头笑了，眼角有点湿。
慕容雪抬脚踢了他一下：“少来煽情，明天晨练迟到，照样罚你挑一天粪。”
“讲点道理啊！”林小满叫屈，“我现在好歹是元婴修士！”
“元婴也得种田。”苏婉儿淡定地说，“家族新规第三条：谁享受资源，谁就得每月干活不少于三个时辰。”
林小满张了张嘴，最后只能叹气：“我是不是养了一群债主？”
“是你自己非要娶我们回家的。”慕容雪冷笑，“后悔也晚了。”
话音刚落，戒指忽然轻轻一跳。
三人瞬间安静下来。
林小满低头看着手中的戒指，感受到里面传来的平稳波动——柳如烟还在沉睡，但魂体不再颤抖。
他松了口气，把戒指贴在胸口，靠在廊柱上。
“其实我一直想问。”苏婉儿忽然开口，“当年你爹娘走得早，族里又衰败，你有没有恨过这个世界？”
林小满摇头：“恨过人，但从没恨过活着本身。因为我一直想着，有一天能带你们看看我家乡的日出。”
他抬头望向东方的山脊，“苍云山的日头，从来都是红得最狠，升得最快。就像咱们这一路——被人踩过，被天压过，可还是挺过来了。”
慕容雪握紧了刀柄：“接下来呢？”
“接下来？”他笑了笑，“先把林家的地脉全都修好，再把护族大阵推到九重。然后……”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人：“咱们该去收点利息了。王雄临死前捏碎的那块令牌，赵无极背后藏的那份密约，还有玄天宗一直遮遮掩掩的‘飞升试炼’……这些账，还没算完。”
苏婉儿眼睛一亮：“你要动手了？”
“已经在动。”他从怀里掏出一枚玉简，“昨夜审俘时截到一封暗码信，我已经让商会那边破译了。血影门在西北三百里外有个地下药坊，专门炼制控魂丹，里面关了不少失踪的修士。”
慕容雪猛地站直：“什么时候出发？”
“不急。”林小满摇头，“得等如烟醒来，还得等丹坊的第一批筑基丹出炉。打仗可以，但不能让家里人饿着肚子上阵。”
苏婉儿点头：“我来调配资源，顺便查查周边几个宗门最近的资金流向。要是有人偷偷往西北运货，肯定藏不住痕迹。”
“我就负责练人。”慕容雪冷笑，“正好试试新编的‘断骨十三式’，听说特别疼。”
林小满看着她们，忽然觉得心里很满。
这种感觉，比突破元婴还踏实。
夜深了。
其他人都回房休息，只有他独自留在回廊。
他一遍遍摩挲着戒指，感受着里面那道熟悉的气息。柳如烟的魂体已经稳定，但在她说出“是我们当年把它关进去的”之后，记忆就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再也深入不下去。
他不信这是巧合。
一个能让整个林家联手封印的存在，绝不可能无缘无故苏醒。而它偏偏在这个时候醒来，正好是在血影门覆灭、幽冥教溃逃之后……
说明它等了很久。
也说明，它一直在看着局势的变化。
“你以为我忙着重建家园，就没空管你？”林小满盯着戒指，声音很轻，“告诉你，我现在每根神经都绷着。你想动我身边的人，就得先准备好——被我一剑劈开黄泉路。”
他仰头看向夜空。
星河横贯，万籁俱寂。
就在这时，戒指突然轻轻一颤。
不是预警，也不是疼痛，而是一种近乎呼唤的波动。
他瞳孔一缩。
紧接着，一道极其细微的声音从戒指深处传来——
像是有人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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