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刚过，阳光就把清溪村晒得暖融融的。竹院外的田埂上，村民们扛着农具往地里去，脚步声、说笑声混着远处的鸡鸣犬吠，织成村里最鲜活的晨曲。娘收拾完碗筷，把剩下的饺子装进竹篮，覆上干净的粗布：“阿谦，把这些饺子给阿婆送去，刚温过，还热乎着呢。”
李云谦拎起竹篮应了声，顺着村道往李阿婆家走。清溪村不大，错落的土坯房围着中央的清溪河，河岸边长满了垂柳，枝条垂到水面，风一吹就漾起细碎的涟漪。路边的菜园里，绿油油的青菜、脆生生的萝卜透着生机，几位婶子蹲在地里除草，见了他都笑着打招呼：“云谦，这是给阿婆送吃的去？”
“是啊，婶子们早！”他笑着回应，脚步没停。村道是用青石板铺的，被岁月磨得光滑，踩上去踏踏实实。路过张家的竹编铺，张大叔正坐在门口编竹篮，竹条在他手里翻飞，很快就有了雏形，空气中飘着新鲜的竹屑清香。村西头的老槐树长得枝繁叶茂，几位阿公坐在树下摇着蒲扇闲聊，话题离不开春耕的墒情和村里的琐事，声音慢悠悠的，透着日子的松弛。
到了李阿婆家门口，篱笆院里的月季花正开得艳，粉的、红的花瓣沾着晨露，看着就喜人。他刚叩了叩竹门，就听见院里传来清脆的童音，正是昨天遇到的丫丫。“大哥哥！”丫丫先跑了出来，羊角辫一甩一甩的，手里还攥着那只竹蜻蜓。
李阿婆跟着出来，看见他手里的竹篮，连忙摆手：“你娘也太客气了，昨天刚吃了饺子，今天又送过来。”“阿婆，剩下的不多，热一热就好，您和丫丫尝尝。”李云谦把竹篮递过去，目光扫过院外的村景——远处的稻田泛着嫩绿，清溪河像条碧带绕着村子，岸边已有几个半大的孩童蹲在浅滩摸鱼，笑声顺着风飘过来，撞在村口的老槐树上，又弹回街巷里。
进屋坐下时，丫丫凑到他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大哥哥，清溪村真好看！河里有小鱼，路边有野花，还有好多竹子！”李阿婆笑着给两人倒了粗茶：“这孩子第一次来村里，昨天就念叨着到处逛。”
李云谦笑着应和，看向窗外：清溪村的房屋大多依河而建，屋顶盖着青瓦，墙根下种着薄荷、紫苏，偶尔有炊烟从烟囱里升起，与晨雾渐渐相融。不远处的竹院墙头上，几枝桃花探出来，粉白的花瓣落在青石板路上，添了几分雅致。
“阿婆，我带丫丫在村里逛逛吧，正好让她看看清溪河的风景。”李云谦提议道。李阿婆点点头：“也好，你多照看着点，别让她往河边深地方去。”
两人出了门，丫丫拉着他的衣角，好奇地打量着村里的一切。路过陈婶家时，陈婶正坐在门口择菜，见了他们笑着喊：“丫丫来啦？要不要尝尝婶家的桑椹？”说着就进屋端出一碗紫黑的桑椹，丫丫拿起一颗放进嘴里，甜得眯起眼睛：“真甜！”
顺着村道往清溪河走，河边的垂柳下，几位妇人正捶洗衣服，木槌敲在石板上的声响清脆悦耳。河水清澈见底，能看见水底的鹅卵石和偶尔游过的小鱼，丫丫蹲在岸边，伸出小手想去碰水面，又有些怯生生的。“慢点，别滑倒。”李云谦扶着她的胳膊，指着河对岸说，“那边是后山，春天长满了野菜，389章我和娘、陈婶就是去后山挖的荠菜包饺子。”
丫丫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对岸的山林郁郁葱葱，与村里的青瓦白墙相映成趣。“大哥哥，清溪村真好，比我们石洼村热闹多了。”她捡起一块扁平的石头，学着村里孩子的样子打水漂，石头在水面跳了两三下，溅起一串水花。
逛到日头偏午，两人往回走。路过村东头的晒谷场，几位村民正翻晒着去年的余粮，金黄的谷物在阳光下闪着光，风吹过扬起细碎的谷糠，带着粮食的清香。远处的田地里，村民们弯腰劳作，身影在田垄间移动，构成一幅平和的农耕图景。“你看，这就是清溪村的日子，”李云谦笑着对丫丫说，“不忙的时候，大家就互相走动，分享吃食，日子过得踏实又热闹。”
回到李阿婆家时，娘正好来寻他，手里还提着一小包刚烙好的糖饼：“给丫丫带的，路上吃。”丫丫接过糖饼，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谢谢大娘！谢谢大哥哥！”
临走时，李阿婆塞给李云谦一篮刚摘的青菜：“自家种的，没打药，带回去给你娘炒着吃。”李云谦谢过阿婆，和娘往家走。刚走到清溪河岸边，就看见三个穿粗布衣裳的小孩蹲在柳树下，围着一只竹筐叽叽喳喳。走近了才发现，筐里装着几只刚摸上来的小螃蟹，青灰色的壳子带着水光，正横着爬来爬去。
“大哥哥！”其中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认出了李云谦，举着一只小螃蟹喊，“你看我们摸的螃蟹，能给娘炒一盘呢！”另一个扎着小辫的女孩连忙摆手：“别举那么高，小心它夹你！”
娘笑着停下脚步：“你们这些孩子，河边滑，可得小心点。”李云谦放下手里的菜篮，蹲下身看了看竹筐：“这螃蟹还挺肥，不过得洗干净了再炒，不然有泥味。”他想起昨天陈婶送的鲫鱼，补充道，“要是配点姜片和紫苏，味道会更鲜。”
孩子们听得认真，连连点头。丫丫也凑过去看，好奇地伸出手指想碰螃蟹的壳，又被它挥动的钳子吓了回去，引得大家都笑了。清溪河的水潺潺流淌，阳光透过柳树叶的缝隙落在孩子们脸上，映得他们鼻尖的汗珠亮晶晶的。岸边的野草随风摇曳，远处的村里传来几声狗吠，与孩子们的笑声、水流声缠在一起，满是鲜活的烟火气。
等孩子们拎着竹筐往家走，李云谦和娘才继续赶路。阳光洒在村道上，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清溪河的水流潺潺，村里的烟火气渐渐浓了起来，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升起了炊烟，饭菜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
李云谦看着身边的娘，看着村里熟悉的景致——青瓦白墙、垂柳依依、田垄青青，心里满是安稳。清溪村没有繁华的街巷，却有最淳朴的邻里情，有清溪河的滋养，有田地里的希望，这些细碎的温暖，凑成了最踏实的日子，在岁月里静静流淌，温润而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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