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日,黄昏,南京城南破败的夫子庙附近。
林烬独自一人,穿着不起眼的灰色长衫,戴着一顶旧礼帽,穿过蛛网般的小巷。连日的赶路让他略显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他怀里揣着地脉之引令牌,那东西此刻正微微发烫,像是活物在指引方向。
根据令牌最后显现的影像和模糊感应,他要找的人就在这片错综复杂的旧城区。但具体位置,只能靠直觉和观察。
巷子里弥漫着霉味和煤烟的气息,偶尔有面黄肌瘦的孩童跑过,见到陌生人立刻躲进破门后。墙上到处是日军的告示和悬赏令,判官小队的素描画像贴在最显眼处——画得还挺像。
林烬拉了拉帽檐,走进一家名叫“悦来茶社”的小铺子。铺面老旧,客人稀少,掌柜的是个干瘦的老头,正趴在柜台上打盹。
“一壶雨前龙井。”林烬坐下,用南京本地口音说。
老头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雨前?客官,这年头哪还有真雨前。”
“那就随便来壶茶。”林烬从怀里摸出两块大洋,轻轻放在桌上,“顺便打听个人。”
老头看到大洋,眼睛亮了亮,左右张望后压低声音:“客官打听谁?”
“一个老先生,年纪应该七十往上了,学问好,尤其懂地质风水之类。可能就住这片。”
老头眉头皱起,似乎在回忆。半晌,他摇摇头:“这片住的老先生倒有几个,教私塾的刘先生,前清秀才张老爷……但没听说谁懂地质风水。”
林烬并不意外。如果这么容易打听到,那位老人早就被日军或汉奸找到了。
他正要再问,茶社的门帘被掀开,走进来两个穿黑色对襟衫的汉子。两人眼神凶悍,腰间鼓鼓囊囊,明显带着家伙。
掌柜的脸色一变,立刻堆起笑脸:“二位爷,里面请——”
“少废话。”为首的黑脸汉子扫视店内,目光在林烬身上停留片刻,“最近有没有生面孔来过?”
“没……没有,都是老街坊。”
黑脸汉子走到林烬桌边,打量着他:“面生啊,哪来的?”
林烬放下茶杯,平静地说:“芜湖来的,做点小生意。”
“生意人?”汉子冷笑,“这兵荒马乱的,做什么生意?”
“药材。”林烬从怀里掏出一张伪造的良民证和药材行商引,“给城里的药铺送点货。”
证件毫无破绽。汉子检查后,眼神依旧怀疑:“药材?我看你像……”
话没说完,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杀人啦!杀人啦!”
两个汉子对视一眼,立刻冲出门。林烬透过窗户看到,巷口躺着一个穿长衫的老人,胸口插着把匕首,已经不动了。周围几个路人惊恐地四散奔逃。
“老东西,让你多嘴!”一个穿着短打的青年从巷子另一头跑走,很快消失。
黑脸汉子骂了句脏话,和同伴追了过去。
掌柜的吓得浑身发抖:“又……又死一个……这半个月第三起了……”
林烬心中一动:“死的是什么人?”
“都是……都是有学问的老先生。”掌柜的声音发颤,“第一个是前朝举人,第二个是中学教员,这个是……好像是金陵大学退休的教授……造孽啊……”
林烬放下茶钱,起身离开。
走出茶社,他拐进一条更窄的巷子。令牌在怀里烫得厉害,方向……就在刚才出事的那条巷子附近。
有人在对知晓历史、文化、学问的老人下手。灭口?防止泄露什么?
他加快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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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透时,林烬终于找到了地方。
那是巷子深处一个几乎被杂物堵死的院门,门板斑驳,门楣上隐约可见“耕读传家”四字,早已褪色。但令牌的反应在这里达到最强。
他轻轻敲门。
没有回应。
再敲。
里面传来苍老但清晰的声音:“门没锁,自己进来吧。”
林烬推门。院门果然只是虚掩。
院子很小,只有三间瓦房,收拾得异常干净。正房亮着油灯,一个白发老人坐在桌前,正在临帖。老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长衫,背挺得笔直,听到脚步声也没抬头。
“老先生。”林烬拱手。
老人放下笔,抬起头。他看上去七十多岁,面容清癯,眼神却明亮锐利,不像普通老人。
“判官小队的林队长?”老人直接问。
林烬瞳孔微缩,手已经摸到腰间枪柄。
“别紧张。”老人笑了笑,“令牌告诉我的。它在你怀里跳动,像见到老朋友的孩子。”
林烬缓缓松开手:“您是……”
“老朽姓陆,名文渊。光绪二十八年生人,前清最后一批官派留日学生,学的是地质与采矿。”陆文渊示意林烬坐下,“后来在国民政府实业部干过,民国二十六年南京陷落前辞官隐居于此。”
“您知道我会来?”
“三天前就知道了。”陆文渊指了指桌上的几枚铜钱,“我用古法占了一卦,卦象显示‘携钥之人将至’。加上最近城里接连有老学究被杀,我就猜到,是有人不想让‘钥匙’见到该见的人。”
林烬从怀里取出令牌,放在桌上:“您认识这个?”
陆文渊看到令牌,神色变得庄重。他起身,从床底拖出一个樟木箱子,打开锁,里面是厚厚一叠发黄的图纸和笔记。
“何止认识。”他取出一张泛黄的图纸,摊开——上面绘制的,赫然是令牌的精确线描图,连纹路细节都一模一样。
“地脉之引,上古‘镇龙使’传承信物。按古籍记载,神州有七处天然地脉汇聚之点,如人体穴位,调节着大地生机。七点相连,形如北斗,故称‘北斗定脉图’。”陆文渊指着图纸上的七个标记点,“这令牌,就是上古先民中‘镇龙使’一脉代代相传的钥匙,能感应、引导、稳定地脉能量。”
林烬看着图纸上的标注,与自己脑海中的影像完全吻合:“您怎么会有这些?”
“因为我祖上,就是‘镇龙使’一脉的旁支。”陆文渊苦笑,“说是旁支,其实早断了传承,只留下些故纸堆。我年轻时不信这些,当民俗传说研究。直到民国二十一年,我在山西考察煤矿,亲眼见到一处废弃矿井下涌出诡异的绿色气雾,接触到的工人三日内暴毙,死状凄惨。而那处矿井的位置……正好在一个古书记载的‘地脉泄漏点’上。”
他翻开笔记,里面是手绘的矿难现场图和密密麻麻的记录。
“从那时起,我开始认真研究祖上留下的资料。发现地脉能量是真实存在的,是一种复杂的地球物理-化学现象。正常状态下,它滋养万物;但一旦失衡或被人为干扰,就会变成灾难——矿难、地震、怪病,都可能与之有关。”
林烬想起句容地下那些实验体的惨状:“日军也在研究这个。”
“何止研究。”陆文渊脸色沉下来,“他们想利用地脉能量。不,准确说,是想破坏。”
“破坏?”
“对。”老人指着笔记中的一页,“地脉节点是大地能量的‘阀门’。如果强行扭曲或注入有害物质,可以造成区域性地脉紊乱。轻则土地荒芜、水源污染、气候异常;重则引发持续地震、山崩、地陷,让整片区域变成死地。”
林烬倒吸一口凉气:“他们想在中国制造人造灾荒区?”
“比那更糟。”陆文渊翻开另一份文件——是日文档案的抄译本,“这是我三年前从一个日本地质学者那里偷偷抄录的。他们有个叫‘荒土计划’的绝密方案:如果战争失利,就在撤退时破坏关键地脉节点,让占领区在未来几十年内无法恢复生产,拖垮中国的重建能力。”
档案上赫然写着:“……于支那七处龙脉节点,注入特殊化学制剂‘荒土三号’……预计可使受影响区域作物连续歉收二十年以上,地下水质污染五十年……”
“畜生!”林烬一拳砸在桌上。
“所以最近杀那些老先生,”陆文渊说,“我怀疑是日军或汉奸在灭口——他们可能从某些古籍或老人记忆中,拼凑出了节点位置或应对方法。杀光了,就没人能阻止他们了。”
“您有危险。”
“我知道。”老人平静地说,“所以我在等你。”
他拿出一张手绘地图,上面标注着七个节点的精确经纬度,以及……每个节点附近已知的日军活动迹象。
“秦岭那个,你们已经处理了。但其他六个,日军可能都在布局。”陆文渊指着川西贡嘎山的位置,“这里,他们动作最快。我的线人半个月前传回消息,说有一批日本‘地质考察队’进山,带着很多密封的铁桶,不像普通勘探。”
“线人?”
“我在川西还有个侄子,是藏族头人的通译。”陆文渊苦笑,“消息传回来第二天,他就失联了。”
林烬看着地图,脑子飞速运转。
如果“荒土计划”是真的,那日军在川西就不是简单的破坏节点,而是要……下毒。把整片山区的土地和水源永久污染。
“我必须立刻去川西。”
“带上这个。”陆文渊把厚厚一叠笔记和图纸推给林烬,“里面有我几十年研究的全部心得,包括一些应对地脉泄漏的土办法,还有‘荒土三号’可能的成分推测——如果真是化学制剂,也许能找到中和的方法。”
林烬收起资料,郑重鞠躬:“多谢先生。”
“别谢我。”陆文渊摆摆手,“我老了,走不动了,只能做这些。你们才是真正做事的人。”
他顿了顿,突然压低声音:“还有一件事。你这一路来,有没有觉得……太顺利了?”
林烬一愣。
确实。从秦岭到南京,一千多里,穿过日军重重封锁,虽然小心谨慎,但确实没遇到大规模的搜捕或伏击。以影佐祯昭的能力,不应该。
“有人给我递了消息。”陆文渊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上面用铅笔写着潦草的字迹:“判官将至,早做准备。影佐已知你处,速离。”
没有落款。
“谁给的?”
“不知道。三天前的半夜,从门缝塞进来的。”陆文渊说,“但字迹……我有点眼熟,像是以前一个学生的笔迹。他后来去了重庆,在政府里做事。”
林烬心头一凛。
内部有鬼。而且位置不低。
“您必须立刻转移。”他站起身,“我送您出城。”
“不用管我。”陆文渊摇头,“我在这片住了三十年,有的是藏身的地方。倒是你们,去川西的路上一定要小心——既然有人能给我递消息,说明你们内部……或者你们联络的渠道里,有老鼠。”
林烬想起判官小队的成员:魏大勇、栓子、孙小眼、王铁柱、陈启、李岩。都是生死与共的弟兄,不应该……
但陈启是后加入的,虽是国军联络官,背景也清白,但毕竟不是从一开始就跟着的。而且他和重庆方面联系紧密,如果重庆那边出了内奸……
“我明白了。”林烬收起思绪,“先生保重。等事情了结,我再来看您。”
“保重。”陆文渊将令牌交还给林烬,“记住,令牌不只是钥匙,也是责任。镇龙使的使命,就是守护这片大地。”
林烬重重点头,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时,陆文渊突然叫住他:“林队长。”
“嗯?”
“如果……如果你见到我侄子陆明远,他还活着的话……告诉他,叔叔不怪他。”
林烬听出话里的诀别之意,心中一沉:“您——”
“快走吧。”老人挥挥手,重新坐回桌前,提笔继续临帖。
林烬咬咬牙,推门而出,消失在夜色中。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离开后半小时,一队黑影悄悄包围了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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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五日,川鄂交界,大巴山深处。
魏大勇带着判官小队其余五人,正在崎岖的山道上艰难行进。他们已经走了四天,按照计划,再有三天就能进入川西地界。
李岩大腿的伤还没好利索,拄着拐杖,每一步都咬牙坚持。孙小眼几次想劝他休息,都被他拒绝。
“不能拖累大家。”李岩总是这么说。
傍晚时分,队伍在一处背风的山坳扎营。栓子爬上高处警戒,魏大勇和王铁柱生火做饭,孙小眼给李岩换药,陈启则调试着电台——这是临行前林烬从空间里取出的最新型号,加密等级很高。
“还是联系不上队长。”陈启摘下耳机,皱眉,“按理说他应该到南京了,但约定的频道一直没动静。”
“头儿本事大,不会有事的。”魏大勇嘴上这么说,眼里也带着担忧。
就在这时,栓子突然从高处滑下来,脸色凝重:“有情况。”
所有人立刻警觉。
“东北方向,两里外,有火光。不是一户两户,是连成片的,像营地。”栓子说,“我数了数,至少二十顶帐篷,人数……不下百人。”
“鬼子?”王铁柱摸向步枪。
“不像。”栓子摇头,“帐篷是国军的制式,人也穿着国军军服。但……”
“但什么?”
“但他们布置的岗哨位置很奇怪。”栓子在地上画出示意图,“不是对外防御,而是……像在监视这片山区所有的通路。而且暗哨的位置,正好能监视到我们现在的营地。”
魏大勇脸色变了:“冲我们来的?”
“不确定,但很可疑。”
陈启站起来:“我去接触一下。我是国军的人,可以探探口风。”
“太危险。”孙小眼反对。
“正因为我身份,他们不敢轻易动我。”陈启说,“而且万一真是友军,我们也能补充点给养。”
魏大勇沉吟片刻:“让栓子跟你去,在远处掩护。如果不对劲,立刻撤回。”
“好。”
陈启整理了一下军装,戴上少尉肩章,和栓子一前一后离开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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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后,两人还没回来。
魏大勇坐不住了:“不对劲。栓子就算不回来,也会发信号。”
他正要带人去找,远处突然传来枪声。
不是一两声,是密集的交火声。
“出事了!”王铁柱抄起枪。
魏大勇刚要下令,营地周围的山坡上,突然冒出几十个人影——全部穿着国军军服,但动作迅猛,配合默契,迅速形成包围圈。
“判官小队!放下武器!你们被包围了!”一个军官模样的中年人大喊。
魏大勇扫视四周,心沉到谷底。对方至少五十人,占据所有制高点,火力完全压制。硬拼是死路一条。
“你们是哪部分的?”魏大勇高声回应。
“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行动二处!”中年人亮出证件,“奉上峰命令,带你们回去接受调查!”
军统?
魏大勇和孙小眼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
军统为什么要抓他们?
“我们正在执行机密任务,有第八战区司令部的命令!”魏大勇试图周旋。
“少废话!再不投降,格杀勿论!”
话音刚落,山坡上响起拉枪栓的声音。
魏大勇咬牙。打,肯定是死。投降……军统的名声可不好,进去了可能就出不来了。
就在这僵持时刻——
“砰!”
一声狙击枪响。
喊话的中年军官脑袋突然炸开,仰面倒下。
“栓子!”魏大勇眼睛一亮。
包围圈瞬间大乱。趁着这混乱,魏大勇大吼:“突围!向西!”
五人如离弦之箭,冲向包围圈最薄弱的西侧。
枪声大作。
李岩腿伤不便,孙小眼和王铁柱一左一右架着他跑。魏大勇断后,StG-44喷出火舌,压制追兵。
但对方人太多了。而且很快展现出惊人的战术素养——不是普通国军,是精锐。
“这些人不对!”李岩边跑边喊,“他们的动作……像受过特种训练!”
魏大勇也发现了。这些“国军”的战术动作,和日军的强化战士有相似之处,但更……中式?
难道是……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他脑中浮现。
“往林子里钻!”他大吼。
五人冲进密林。树木和藤蔓暂时阻碍了追兵,但身后的脚步声依然紧追不舍。
更糟的是,前方突然又出现一队人——十个人,同样穿着国军军服,但手里拿的却是……日制百式冲锋枪。
前后夹击。
“妈的,中计了!”王铁柱骂道。
魏大勇环顾四周,绝境。对方至少六十人,己方五人,其中一个重伤。
难道今天要交代在这里?
就在这时,密林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悠长的哨音。
紧接着,四面八方响起更多的枪声——不是冲着他们来的,是冲着那些“国军”。
“怎么回事?”孙小眼愣住。
只见那些“国军”突然乱了阵脚,一个个中弹倒地。密林里,几十个穿着老百姓衣服,但战术动作极其老练的人影在穿梭、射击。
“是游击队!”李岩认出那些人的战术。
不到十分钟,战斗结束。
“国军”死伤大半,剩下的溃逃。密林里走出一个四十多岁、面容刚毅的汉子,手里提着一把中正式步枪。
“判官小队的同志?”汉子问。
魏大勇警惕地举着枪:“你们是……”
“八路军,巴山游击支队。”汉子咧嘴一笑,“我们接到上级命令,在这一带接应你们。还好赶上了。”
“上级命令?”
“嗯,两天前收到的密电,说你们可能有危险,让我们在这一带巡逻。”汉子走过来,看到李岩的伤,“哟,伤得不轻。我们有卫生员。”
他打了个手势,两个年轻战士跑过来,熟练地给李岩处理伤口。
魏大勇稍微放松了些,但还是没放下枪:“刚才那些……”
“假国军。”汉子啐了一口,“妈的,穿着我们的衣服干鬼子的勾当。我们已经盯他们三天了,一直没搞清他们的目的,直到今天看到他们伏击你们。”
“他们是谁的人?”
“不清楚。但肯定不是真正的国军——国军在这一带只有一个保安团,没这种战斗力。”汉子压低声音,“我们抓了个舌头,还没审,你们要不要一起听听?”
魏大勇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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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俘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穿着国军少尉军服,已经被捆得结实。
“说,谁派你们来的?”游击队长问。
年轻人冷笑,不说话。
李岩走过去,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用日语说:“你的虎口有茧,是长期使用日式枪械形成的。你是日本人。”
年轻人脸色微变。
“而且你右手小指短了一截——这是日本剑道中‘断指明志’的痕迹。”李岩继续用日语说,“你是日本军人,伪装成国军。”
年轻人终于开口,依然是日语:“你们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曾是‘特种研究课’的人。”李岩冷冷地说,“影佐祯昭派你们来的?目的是什么?”
年轻人沉默了。
魏大勇失去耐心,拔出匕首:“不说,就一刀一刀剐了你。”
“等等。”陈启的声音突然传来。
众人回头,看到陈启和栓子互相搀扶着走过来。两人都挂了彩,但不算重。
“陈启!栓子!”孙小眼激动。
陈启走到俘虏面前,仔细看了看他的脸,突然说:“我认识你。你叫高桥健,民国二十七年我在武汉战时工作干部训练团见过你——那时你化名高建国,是训练团的射击教官。”
年轻人——高桥健,终于露出惊恐的表情。
“你怎么会……”
“因为我记性好。”陈启冷冷地说,“而且我后来查过你的档案,发现你民国二十五年就从日本回国‘投奔抗战’,但你在日本的背景完全空白。我那时就怀疑你是间谍。”
他转向魏大勇:“队长,这些人不是来杀我们的,是来抓我们的。活捉。”
“为什么?”
“因为他们需要判官小队的人,尤其是……”陈启看向李岩,“需要强化战士的数据,还有林队长的空间能力情报。影佐祯昭的计划失败了,但他需要向东京交代。如果能抓到我们,获取我们的秘密,他就能将功补过。”
高桥健脸色惨白,知道瞒不住了。
“是……影佐长官的命令。活捉判官小队,至少……至少要带回一个活口。最好是那个空间能力者,或者强化战士。”
“你们怎么知道我们的行踪?”魏大勇逼问。
“我不知道……我只负责执行。”高桥健低下头,“但命令是三天前收到的,非常精确,连你们的路线和大概到达时间都有。”
魏大勇和陈启对视一眼。
内部有鬼。而且能接触到这么核心的情报。
“队长知道吗?”孙小眼担忧。
“希望他发现了。”魏大勇握紧拳头,“但现在,我们有更大的麻烦——”
他看向游击队长:“同志,你们能护送我们去川西吗?”
“能。”队长爽快答应,“但你们得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鬼子不惜暴露潜伏多年的间谍网,也要抓你们?”
魏大勇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相信这些救命恩人。
“因为我们要去阻止一场比屠杀更可怕的灾难。”
他简单讲述了“荒土计划”和地脉节点的危险。
游击队长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川西……贡嘎山……”他喃喃道,“半个月前,我们确实发现有鬼子的小股部队进山,还带着很多密封的铁桶。我们以为是军火,没敢硬抢……”
“那些可能就是‘荒土三号’。”魏大勇说,“我们必须赶在十月二十日前阻止他们。”
“十月二十日?”队长想了想,“那你们得快了。今天已经五号,川西山高路险,至少还要走七八天。”
“所以需要你们的帮助。”
“没问题!”队长拍胸脯,“我派最好的向导带你们走最近的路。但你们的人……”
他看向重伤的李岩,还有疲惫的众人。
“撑得住。”魏大勇咬牙,“撑不住也得撑。”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
一个游击队员飞奔而来:“队长!有急电!”
队长接过电报,看了一眼,脸色大变。
“怎么了?”陈启问。
队长把电报递给他。
电文简短:“南京陆文渊先生昨夜遇害,凶手疑似日特。判官林烬下落不明,可能已遭不测。川西任务,务必完成。——八路军前指”
陈启手一抖,电报飘落在地。
魏大勇捡起来,看完后,眼睛瞬间红了。
“头儿……”
山风呜咽,如泣如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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