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只在边缘做了一些测量和记录。那里的岩石结构非常特殊，含有大量稀有放射性矿物，还有一种……当地老人称之为‘女娲泪’的奇特结晶，据说只在特定条件下，在月圆之夜，会发出微弱的、五彩斑斓的光。但那种光……看久了，会让人做噩梦，梦到一些很古老、很恐怖的画面。”
他吐出一口烟雾：“老一辈的‘守门人’传言，石矛头是上古时代某个重要‘地眼’的所在地，直通地脉核心，也连接着某些……不该被触及的领域。那里可能残留着更完整的古老封印，或者……更可怕的、未被完全封印的东西。‘疯刀’聂家，当年似乎对那里格外关注，可能有先辈在那里留下了什么，或者……在那里失去了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聂九罗身上：“她说石矛头可能有另一部分‘钥匙’，我信。那里如果是重要的‘地眼’或封印节点，有配套的‘镇钥’遗落或隐藏，合情合理。但是……”
他语气一转，变得极其严肃：“去石矛头，比回哑巴谷更危险。第一，林喜柔的人肯定也在盯着那里，沈珂就是在那里失踪的。第二，那里的自然环境本身就要命。第三，也是最麻烦的——如果那里真有古老的、与聂家血脉相关的封印或‘钥匙’，一旦触动，引发的连锁反应谁也预料不到。可能会唤醒更可怕的东西，可能会彻底引爆聂家女娃子体内的‘锁’，也可能会把沈珂这个‘钥匙孔’直接‘插’进不该插的地方！”
洞内一片死寂，只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老狗吸烟的滋滋声。
风险与机遇，绝望与希望，如同双刃剑，悬在每个人的头顶。
沈寻轻轻抚摸着沈珂冰凉的脸颊，看着她即使在昏睡中依旧痛苦蹙眉的样子，心中已然做出了决定。
“再危险，也要去。”她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坚定，在洞内回荡，“小珂等不起，聂九罗也等不起。留在这里，我们只是在拖延时间，等待下一次袭击，或者等待她们两个被体内的东西彻底吞噬。”
她抬起头，看向炎拓，又看向老狗：“我知道前路九死一生。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石矛头是唯一可能找到答案和出路的地方。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我也要去。”
炎拓迎着她的目光，缓缓点了点头。他眼中没有犹豫，只有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我父亲的仇，我妹妹的下落，林喜柔的阴谋……所有的一切，或许都能在那里找到线索。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的目光最后落在老狗身上。
老狗吧嗒吧嗒地抽着烟斗，烟雾缭绕，看不清他的表情。良久，他将烟斗在鞋底磕了磕，站起身。
“两个不要命的疯子……”他嘟囔着，但语气里却没了之前的抗拒，反而有种认命般的释然，“老子躲了四十年，看来是躲不过这场宿命了。行，老子这把老骨头，就陪你们再疯一次。”
他走到洞壁旁，掀开另一块油布，露出下面几个捆扎好的、看起来更专业的登山包和装备。“我这儿还有点存货，本来是准备万一哪天待不下去了跑路用的。登山绳、岩钉、强光手电、防毒面具（老式的）、净水药片、高热量能量棒，还有一些特效的驱虫蛇和稳定精神的药粉。”
他开始快速地将这些装备分门别类，打包整理。“石矛头地形复杂，多悬崖峭壁和溶洞，核心区域磁场异常，电子设备靠不住，得靠最原始的办法。我们得规划路线，避开可能被监视的主要通道，从最难走的地方摸进去。”
他看向炎拓：“小子，你体力好，身手不错，负责背主要的装备和这聂家女娃子。女娃子，”他看向沈寻，“你腿不方便，但脑子清楚，负责照顾你妹妹，注意观察周围环境。我熟悉这一带的老路和可能的隐蔽路径，带路和应对山林里的麻烦。”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但我们不能直接莽过去。得先想办法弄清楚石矛头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林喜柔的人在那里有多少？守在什么位置？核心区域有没有变化？盲目撞进去，死路一条。”
“怎么弄清楚？”沈寻问。
老狗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附近，有个老猎户，叫‘山猫’，是我早年认识的，嘴巴严，鼻子灵，对这一片山里的动静门儿清。他偶尔会去石矛头外围打点稀有野味，或者采些特殊的草药。我们可以先去找他，打探一下消息，顺便看看能不能弄点更实用的东西，比如……对付那种‘低语’和‘共鸣’的土办法。”
他看了一眼再次陷入沉睡的沈珂和聂九罗：“她们俩的状态，经不起长途跋涉和剧烈颠簸。我们得找个更近的、相对安全的地方，让她们再休整一下，等聂家女娃子能稍微自己活动，沈珂的情况再稳定一点，再动身去石矛头。”
计划似乎有了雏形，但每一步都充满了不确定性。
“那个‘山猫’，可靠吗？”炎拓谨慎地问。
“在这山里，比大多数人可靠。”老狗道，“他欠我一条命，而且，他对林喜柔那帮外来捣乱的人，也没什么好感。但他只认钱和实实在在的好处，消息不白给。”
炎拓点头：“钱和东西，我们来想办法。”他从自己贴身的口袋里，掏出几枚小巧的、纯度极高的金饰和两块品相不错的翡翠挂件——这是他逃亡时随身携带的、最后的值钱家当。
老狗看了一眼，点点头：“够了。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动身。‘山猫’的窝棚在西北边一个更隐蔽的山谷里，离这里大概两个时辰脚程。趁着天色还早，走小路过去。”
众人不再耽搁，立刻开始最后的准备。炎拓将必要的装备和物资分装进背包，重新固定好聂九罗。沈寻也将沈珂背好，检查了一下左腿的固定。
老狗最后检查了一遍洞穴，熄灭了火塘，用灰烬和尘土掩盖了所有居住过的痕迹。
洞口藤蔓被再次拨开，阴冷潮湿的山林气息涌入。
四人再次踏入危机四伏的荒野，向着未知的“山猫”和更遥远的石矛头，开始了新一轮的、更加艰险的跋涉。
身后，那个短暂提供过庇护的安全屋，渐渐隐没在浓密的植被和逐渐降临的暮色之中。
前方，是迷雾笼罩的群山，和深藏其中、决定所有人命运的石矛之尖。
沈寻回头，最后望了一眼洞穴的方向，然后转过头，目光坚定地看向前方蜿蜒的小径。
无论如何，她都要为妹妹，劈开一条生路。
即使，那条路通向的，可能是更深邃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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