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二愣子愣住了,眼圈突然有点红,重重嗯了一声,退回到人群里。
最后,陈老爷子再次敲响铜锣。
“那咱们就这么定了!调整后的规划图,明天就贴大队部门口,公示三天!大伙儿都去看看,有意见再提!没问题的话,下个月就开始量地、划新地、发补偿!”
人群爆发出欢呼声。
散会后,杨书记和林技术员没急着走,而是在陈老爷子、赵老梗陪同下,又在村里转了一圈。
顾老四缩在人群最外沿,后背的汗已经把褂子浸透了,黏腻腻地贴着皮肉。
那些金条……居然真的被挖出来了。
他脑子里嗡嗡响,眼前发黑,幸好扶住了旁边人的胳膊才没瘫下去。
幸好他悄悄转移了,那三根更粗的,塞进了自家猪圈最臭的角落里,用破瓦罐封死了。
本想过阵子风头过去,再想法子弄出去。
现在这五根一曝光,槐树下那三根……还能藏多久?
“顾老四!”赵老梗一声吼,“你还有啥话说?”
顾老四猛地一哆嗦,嘴唇翕动着,半天憋出一句:“我……我上交……都上交……”
声音细得像蚊子叫,淹没在人群的议论声里。
他低着头,眼神却像受惊的老鼠,飞快地往自家猪圈方向瞟了一眼。
得尽快……必须尽快把那三根出手。
等大队真把自家院子翻个底朝天,就全完了。
……
散会时,日头已经偏西。
顾老四失魂落魄地挪回家,他钻进里屋,反手闩上门,心脏还在狂跳。
不行,等不及了。他趴到窗户边,看着外头天色一点点暗下去,脑子里飞快地盘算。
黑市……只有黑市。
镇子西头老城墙根底下,每个月初一十五后半夜,有人收硬货。
他几年前跟着邻村一个二流子摸去过一次,阴森森的,交易都不点灯,只凭手摸和耳语。
风险大,但给的是现钱,不问来路。
就今晚!
今天是十六,正好有集。
顾老四咬咬牙,从炕席底下摸出个小布包,里面是攒了许久的三块二毛钱。
这是他准备去黑市的路费和问路钱。
槐树下那三根金条,他打算只带一根去试试水。
一根,就能换不少,够他缓一阵,想办法把剩下两根也弄出去。
夜深了,村里静得只剩下虫鸣。
顾老四等到村里都睡熟了,打起呼噜,才蹑手蹑脚爬起来,摸黑溜到猪圈。
忍着令人作呕的臭味,他扒开角落的烂泥和草秸,抠出那个冰凉油腻的瓦罐。
借着月光,他颤抖着掏出一根沉甸甸的金条,用破布裹了又裹,塞进怀里最贴身处。
他没走大路,而是钻进后山的小道。
这条路荒,晚上没人走,就是得多绕七八里。
夜风吹过林子,呜呜地响,像鬼哭。
顾老四深一脚浅一脚,后背的冷汗湿了又干。
每一丝风吹草动都让他惊得头皮发麻,总觉得黑暗里有人盯着他。
怀里那根金条,硌得他胸口生疼,却也是他全部的希望。
……
公社那间办公室的灯,果然又亮到了后半夜。
桌上摊开的图纸已经被铅笔修改得密密麻麻。
戴眼镜的杨书记摘了眼镜,疲惫地揉着眉心。
他对面,皮肤黝黑的林技术员正就着灯光,仔细核对一串数字。
“杨书记。”
林技术员指着图纸上河滩地旁边一处用红笔圈出来的小区域。
“这里,就是我上次跟您提的,土质有点异常的地方。按说不该那么板结,我怀疑底下可能有过建筑地基,或者埋过什么东西。今天画问号,就是想再深入勘测一下。”
杨书记重新戴上眼镜,俯身看去:“会影响河道偏挪的规划吗?”
“应该不会,偏离十五米足够避开。就是……”
林技术员顿了顿:“如果真有东西,动工前最好弄清楚,免得后续麻烦。”
杨书记点点头:“你考虑得对。明天……不,今天天亮后,你再带两个人去仔细看看。注意方法,别引起不必要的猜测。”
“明白。”
窗外,远远的,不知哪家的公鸡,扯开了第一嗓子。
天,快亮了。
顾老四跌跌撞撞,终于在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摸到了镇子西头残破的老城墙根。
交易早已散场,只有地上凌乱的脚印和几个熄灭的烟头,显示着不久前的暗潮涌动。
他来晚了,或者……是错过了?或是今晚根本没人来?
怀里的金条如今就是烫手的山芋。
他背靠着冰凉斑驳的城墙砖,慢慢滑坐在地,捂住脸。
顾老四在城墙根下瘫了半晌,直到晨雾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冻得一个激灵,才恍然惊醒。
不能在这儿待着!
天一亮,人来人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更惹眼。
他连滚爬爬地起身,将那要命的一根金条又往怀里深处塞了塞,冰凉的触感让他心头发慌。
黑市没赶上,这条路暂时断了。
现在回村?万一赵老梗他们带人已经把猪圈翻了个底朝天……
他打了个寒颤,不敢往下想。
不,不能回去。至少现在不能。
他摸摸怀里那三块二毛钱,一咬牙,转身朝着镇子另一个方向走去。
那里有个早年跑生意时认识的老鳏夫,独门独户,或许能借住两天,想想办法。
蓝湾村这边,天一亮就热闹起来。
新的土地方案细则贴在村口老槐树下,识字的围在那儿念,不识字的支着耳朵听,议论声沸沸扬扬。
补偿标准、开荒安排、果树苗的品种……
每一个细节都牵动着人心。
大多数人脸上都带了点轻松和期盼,前些日子的愁云惨淡散了大半。
赵老梗却没闲着,他带着两个基干民兵,一大早就堵在了顾老四家院门口。
他手一挥:“搜仔细点!昨天只挖了灶台,别处可能还有藏匿!”
两个民兵应了一声,立刻行动起来。
屋里屋外,房梁墙角,连鸡窝都没放过。
猪圈更是重点目标,粪叉子都下去了。
半个钟头后,一个民兵从猪圈最臭的角落里,扒拉出一个沾满污秽、封得严严实实的破瓦罐。
“赵主任,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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