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孟姣又借口想学手艺,拿着自己攒下的鸡蛋和白糖,去拜访了七太公和柳姑,对他们的编织手艺赞不绝口。
然后在闲聊中提起听说城里现在有人喜欢这些精巧的老手艺,说不定能换点零花钱。
这话引得两位老人既自豪又心动,主动拿出了压箱底的作品。
几个用极细柳条编成的、带活动小门的蝈蝈笼,和用染了色的高粱秆编成的、图案复杂的小挎篮。
顾言则利用晚上的时间,小心地将这些物品分类、整理、打包。
孟姣甚至找来些柔软的干草和旧布,教他如何填充,防止运输途中磕碰损坏。
夜深人静,看瓜棚里点着一盏煤油灯。
顾言对着灯影检查一个蝈蝈笼的每个接口,孟姣坐在旁边的小凳上,整理着药材,偶尔抬头看他一眼。
“顾言,”她忽然轻声说,“等这批货弄完,换回了钱……你有什么打算?”
顾言手里的动作停了停,看着跳动的灯花。
“我想……在那边站稳脚跟。不止是跑腿,我想自己也能看懂那些洋文箱子,知道什么东西紧俏,怎么能把咱们这边更好的东西弄过去,卖上价钱。”
他眼中闪烁着一种孟姣从未见过的、充满渴望和野心的光芒。
“南边……真的不一样,孟姣。那里一天一个样。我觉得,咱们不能总待在村里,等着分那点永远不够吃的粮食。”
孟姣安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捻着一片黄芩。
爸爸那边的困境不知何时能解,自己难道要一直待在蓝湾村吗?
顾言描述的,虽然模糊又充满风险,却像一道缝隙里透出的光,让她看到生活还有其他可能。
“你先走稳这一步。”
她最终说道,声音平静而坚定。
“药材和编织品,是条路子。但要想长久,光靠零收不行。以后如果能成,或许……可以试着跟村里,或者公社,用更正规点的名义合作?比如,以集体副业的名义收购、加工?”
顾言眼睛一亮:“对!还是你想得远!挂上集体的名头,路子就宽多了,量也能上去!”
两人低声商量着,煤油灯将他们的身影投在土墙上,放得很大,晃动着,仿佛两个正在密谋改变命运的小小巨人。
几天后,一个鼓鼓囊囊、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旧麻袋,被顾言用自行车驮着,趁天未亮悄然离开了蓝湾村。
麻袋里,装着他们小心翼翼收集、整理的第一批货物,也装着两个少年人对陌生广阔世界最初的试探。
顾言骑着那辆除了铃不响哪都响的旧自行车,后座绑着那个沉甸甸的麻袋,在天色将明未明时驶出了蓝湾村。
他没有走通往县城的大路,而是拐上了一条更颠簸、更隐蔽的田间小道。
路过公社所在的镇子时,天已大亮。
供销社门口排起了队,人们揣着票证,讨论着今年布票的发放。
广播里正播送着农业学大寨的社论,声音透过大喇叭,在清晨的空气里显得有些空旷。
顾言压低了草帽的帽檐,没有停留,迅速穿了过去。
这熟悉的一切,此刻却让他感到一种微妙的疏离。
他的怀里揣着外汇券,脑子里想着香港老板和电子计算器,与这按部就班、凭票供应的节奏,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
他必须在天黑前赶到邻省的某个小火车站,那里有他跟着跑交通时认识的一个中间人,能帮他解决长途运输的麻烦,并且相对安全。
这是他从潮汕师傅那里学来的:一个人走不远,得靠着些看不见的线。
一路无话,只有耳边呼呼的风声和自行车链条单调的嘎吱声。
饿了啃一口揣在怀里的冷窝头,渴了在路边沟渠掬一捧水。
眉骨上的旧伤在汗水浸润下有些发痒,他抹一把脸,眼神却始终锐利地扫视着前后。
傍晚时分,他终于看到了那个藏在山坳里的小站。
几间灰扑扑的平房,一根孤零零的烟囱,站台上零星几个人影。
顾言找到约定的地点。
站台后面一个堆满废弃枕木的角落。
一个穿着褪色铁路制服、帽檐压得很低的中年人蹲在那里抽烟。
“罗叔。”
顾言低声叫了一句,这是中间人留下的代号。
中年人抬起头,露出一张饱经风霜、没什么表情的脸。
他看了看顾言,又看了看自行车后座的麻袋,没多问,只是用夹着烟的手指了指旁边一个同样看起来破旧不堪的麻袋。
“换上这个。你那袋太新,扎眼。”
顾言立刻明白,利索地将货物转移到那个散发着淡淡霉味和机油味的旧麻袋里。
罗叔掐灭烟头,走过来,捏了捏麻袋的几个位置,似乎在确认内容和硬度。
“药材?还有硬壳的玩意儿?”
他声音沙哑。
“嗯,有些是晒干的,有些是编织的。”
顾言含糊道。
罗叔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两张皱巴巴、印着红章的纸片,又拿出一支圆珠笔,在纸上划拉了几下。
“填上,名字写这个。”
他指着一个印刷体的名字。
“货到南边,有人接。钱,按老规矩,抽一成。”
他说了一个地名,不是广州,而是更靠近边境的一个小城。
顾言知道规矩,没有异议,迅速填好了那张简陋的、不知真假的货运单。
罗叔将单子撕下一联塞回怀里,另一联递给顾言。
“拿好,凭这个取货。今晚有趟运木材的闷罐车稍带脚,你跟着上车,别出声,到地方有人叫你。”
报酬是一张大团结和几张粮票,事先谈好的。
顾言接过,揣进贴身的衣兜。
那叠外汇券和港币,他用油纸包了好几层,缝在裤腰的夹层里。
夜幕完全降临时,顾言跟着罗叔,像影子一样溜到一列停在备用铁轨上的黑色货车旁。
车厢里弥漫着浓重的木材和铁锈味,除了几根巨大的原木,空荡荡的。
罗叔把他推进一个原木之间的凹隙,又扔给他一件破棉袄。
“蜷着,别动。路上查不查,看运气。”
车门被拉上,哐当一声,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和寂静,只有身下车轮与铁轨接触时传来的、有节奏的隆隆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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