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酒吧的玻璃窗染成蜜糖色，三个男人带着一身室外气息和各自的心事推门而入。
郑阳依旧是那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只是细心的话会发现他步伐比平时轻快了0.5%。周俊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正襟危坐、却把笔记本偷偷往屁股底下塞的陈默宇，唇角几不可见地弯了一下。林羽则像只撒欢回来的大型犬，进门就嚷嚷：“我们回来啦！有没有想我们啊！”
清朗懒洋洋地掀开眼皮，目光在郑阳脸上转了一圈，像只洞察一切的猫，却没急着发问，只是拖长了调子：“哦——考察得怎么样啊，三位‘专家’？”
温笑放下水杯，优雅地抽了张纸巾擦手，视线落在林羽那藏不住事的脸上，淡淡开口：“看来收获不小。”
林羽立刻就想竹筒倒豆子，被周俊一个眼神制止。周俊从容接话：“初步筛选完毕，排除了一些明显不符合需求的选项，节省了后续时间。”回答得滴水不漏，完美复刻了出门前的理由。
郑阳配合地点头，走到清朗身边坐下，习惯性地伸手帮他理了理蹭得有些凌乱的衣领。清朗顺势靠在他身上，指尖在他掌心挠了挠，带着点挑衅和询问。
郑阳掌心一痒，握住他作乱的手指，低声汇报，语气平稳得像在做项目总结：“实地勘察两处房源。A栋，建筑面积285平米，四室两厅，南北通透，结构稳固，装修基础良好，庭院面积35平米。b栋，面积238平米，三室两厅，布局紧凑，带一个12平米露台。综合评估，A栋更符合预设参数。”他绝口不提自己已经内定以及慷慨借款的事。
清朗听着，心里门儿清。这块木头，还学会避重就轻了？他也不戳破，只是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尾音绕梁三圈。
另一边，陈默宇紧张地看着周俊，手还下意识地按着屁股底下的笔记本。周俊走过去，极其自然地在他身边坐下，手臂搭在他身后的沙发靠背上，形成一个隐晦的占有姿态。“师兄，在写什么？”他声音不高，带着点惯有的、只对陈默宇流露的温和。
“没、没什么！”陈默宇像被踩了尾巴，差点跳起来，“就……随便记点东西！”
周俊目光扫过他那红透的耳根，又瞥了一眼沙发缝隙里露出的一角笔记本封皮，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他不再追问，只是拿起茶几上陈默宇喝了一半的水，极其自然地喝了一口。
陈默宇看着他的动作，脸更红了，心跳得厉害，脑子里疯狂回忆刚才记的“训夫心得”，却发现面对周俊本人，一条都用不上！
林羽可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他挤到温笑身边，兴奋地比划：“笑笑！那两栋房子都不错！尤其是A栋，院子超大！我们可以……”他开始畅想未来，包括但不限于在院子里给温笑弄个秋千、挖个小池塘养鱼（可能会被哈士奇祸祸完）、以及搭个狗屋（？）。（郑阳：回你自己家弄去）
温笑耐心听着，偶尔点头，在他提出过于离谱的想法时，会淡淡提醒一句“物业管理条例不允许”或者“你的鱼活不过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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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浓，酒吧开始迎来晚间的客人。熟悉的氛围再次笼罩下来，音乐舒缓，灯光迷离。
郑阳回到了他的领地——吧台后面。他动作流畅地擦拭着杯子，准备着今晚需要的基酒和配料，神情专注。但若有心观察，会发现他的目光总会时不时地飘向卡座里那个正和温笑低声说笑、眉眼生动的身影。
清朗正和温笑吐槽着今天家居城林羽看中的那个骨头形状懒人沙发有多丑。
“你说他什么审美？”清朗扶额。
温笑轻笑：“随他去吧，反正放在游戏室，眼不见为净。”他顿了顿，看向清朗，声音压低了些，“说真的，郑阳今天……有点不一样。”
清朗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更……‘主动’了。”温笑斟酌着用词，“无论是看房子，还是刚才汇报时那种笃定。看来你的‘调教’卓有成效。”
清朗得意地晃着酒杯，冰块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家的人。”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也在琢磨，郑阳这背后到底在计划什么大惊喜？
这时，一个熟悉的、打扮精致的女客人坐到吧台前，笑着对郑阳说：“郑首席，老规矩，一杯‘午夜飞行’。”
郑阳点了点头，开始调酒。他的动作依旧精准如机器，但或许是心情使然，今晚他的动作似乎格外富有韵律感，带着一种内敛的张力。
女客人看得入迷，半开玩笑地说：“郑首席，你调酒的样子真是一种享受。要不是知道你和清朗老板是一对，我都想追你了。”
这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被不远处的清朗听到。
清朗耳朵立刻竖了起来，表面上还在和温笑说话，眼神却已经像小飞刀一样嗖嗖地射向吧台。
只见郑阳头也没抬，将调好的酒推到女客人面前，语气平淡无波，内容却清晰坚定：“抱歉。我已婚，感情稳定，暂无任何其他发展意向。”
女客人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哎呀，开个玩笑嘛！祝你们幸福！”她端起酒杯，识趣地走开了。
清朗：“……”
温笑：“……”
刚走过来的陈默宇：“……”
连旁边卡座的林羽都听到了，张大了嘴巴。
已、已婚？！郑阳这家伙，什么时候给自己升级了身份？！
清朗反应过来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瞪着郑阳，脸上有点热，心里却像炸开了一朵烟花，噼里啪啦地响。这块木头！这种话怎么能这么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出来？！还“感情稳定”！“暂无其他发展意向”！
郑阳仿佛只是陈述了一个客观事实，继续擦拭着吧台，直到感受到清朗灼热的视线，他才抬起头，对上清朗那双带着震惊、羞恼和藏不住笑意的桃花眼。
他有些不解地微微偏头，似乎在问：我说错什么了吗？
清朗看着他这副样子，所有情绪都化成了无奈又甜蜜的叹息。他站起身，走到吧台边，隔着台面，伸手捏了捏郑阳的脸颊（在熟客们见怪不怪的目光中）：“郑老师，你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郑阳任由他捏着，眼神专注地看着他，低声问：“你不喜欢？”
清朗被他这直球打得没脾气，凑近了些，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喜欢。以后就这么说。”他顿了顿，坏笑着补充，“不过，‘已婚’这个说法……是不是得先有个证？”
郑阳认真思考了一下，点头：“嗯。需要合法程序。我会安排时间。”
清朗：“……”他是不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周围几人憋笑憋得辛苦。温笑优雅地转过头，肩膀微微耸动。周俊低头推眼镜，掩饰上扬的嘴角。林羽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被温笑在桌子底下踩了一脚。陈默宇则一脸崇拜地看着郑阳，觉得他勇气可嘉。
这个小插曲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的涟漪让今晚的酒吧氛围更加微妙而甜蜜。
晚些时候，客人渐稀。周俊带着明显开始打瞌睡的陈默宇先行离开。林羽也打着哈欠，被温笑拎着后领拖走了。
酒吧里又只剩下清朗和郑阳。
收拾完一切，郑阳关掉大部分灯，只留下吧台一盏暖黄的小灯。清朗依旧瘫在卡座里，玩着手机，似乎在看家居软装的图片。
郑阳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清朗很自然地靠过来，把手机屏幕给他看：“郑阳，你看这个窗帘怎么样？是不是跟我之前选的那套沙发很配？”
郑阳仔细看了看，点头：“颜色协调，材质遮光率87%，可以。”
清朗满意地收起手机，仰头看着郑阳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的眉眼，突然问：“所以，郑老师，背着我偷偷把房子都定好了？连‘已婚’状态都单方面宣布了？下一步是不是要直接把我绑去民政局？”
郑阳低头看着他，灯光在他眼中映出细碎的光点。他没有否认，只是伸手，用指背轻轻蹭了蹭清朗的脸颊，动作带着他特有的、笨拙的温柔。
“想给你更好的。”他声音低沉，“想让你一直开心。”
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最朴素的愿望和最坚定的行动。
清朗看着他，心里软成一片。他抓住郑阳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叹了口气，语气里却满是纵容和笑意：“行吧，反正我也跑不了了。不过郑阳，我警告你，以后这种‘惊喜’，最好提前跟我通个气，不然……”
他话没说完，就被郑阳俯身吻住。
这个吻带着郑阳身上淡淡的酒气和一丝不容置疑的占有欲，温柔又强势，仿佛在无声地宣告：没有不然。
一吻结束，清朗气息微喘，眼波流转。他舔了舔有些发麻的嘴唇，看着近在咫尺的郑阳，突然笑了起来，像只偷到了全世界小鱼干的坏猫。
“好吧，看在你这么诚心诚意的份上，”他伸手环住郑阳的脖子，在他耳边呵气如兰，“……老公，抱我回家。”
郑阳身体猛地一僵，随即，那双总是过于冷静的眸子里，瞬间燃起燎原的火焰。他一把将清朗打横抱起，步伐稳健地朝休息室走去。
“回家”这两个字，从清朗口中说出来，带着前所未有的归属感。而郑阳知道，他们很快，就会有一个真正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叫做“家”的地方了。
夜色温柔，酒吧门外挂着的“营业中”牌子轻轻晃动，仿佛在预示着，这里的故事，还将继续甜蜜地发酵下去。而关于新房、关于未来的一切，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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