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场因静冈蜜瓜而起的“冰桶事故”后,郑阳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困境。这困境并非来自外界的刁难,而是源于他自身内部系统的剧烈冲突。
他开始无法控制地“监控”清朗。
他的视线像被设置了追踪程序,总是不由自主地在人群中锁定那个色彩斑斓的身影。他会注意到清朗今天衬衫上绣着的诡异紫色兰花,会看到他跟客人谈笑时眼尾微微上挑的弧度,会听到他指挥林深予时那带着点慵懒拖沓的尾音……这些无用的、非参数化的信息,以前会被他的大脑自动过滤为“环境噪音”,现在却异常清晰地被采集、录入,甚至反复回放。
更可怕的是随之而来的生理反应。
当清朗像上次那样,不经意间靠近他,带着那股冷冽又暖昧的香水味,用手指轻轻点着他胸口强调什么的时候,郑阳会感到心率瞬间飙升,远超安全阈值,皮肤表面的温度感应器也仿佛失灵,一阵阵发热,尤其是耳根和脖颈。他的呼吸节奏会紊乱,逻辑核心像被强电磁干扰,出现短暂的空白。
这种失控,对信奉绝对理性的郑阳来说,不亚于一场毁灭性的系统崩溃。他无法理解,无法分析,更无法用任何已知的科学原理解释这种针对特定个体(尤其是同性个体)的异常生理心理联动反应。
他将这种陌生的、强大的、令人恐惧的感觉,与他所观察到的、陆璟川对清朗那种“不符合逻辑”的情感,以及林深予等人“磕cp”的荒谬行为,强行归类到了一起。
结论是:这是一种危险的、非理性的、需要被立刻纠正的“故障”。
于是,郑阳启动了他最擅长的应对机制——规避与排斥。
他开始刻意地、系统地减少与清朗的一切非必要接触。
以前清朗来吧台巡视,他会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等待指示。现在,他会立刻转身,假装去检查身后的酒柜,或者蹲下去整理根本不需要整理的冷藏柜。
以前清朗叫他去办公室谈事(虽然大部分时间清朗只是在逗他),他会虽然不解但还是服从命令。现在,他会以“正在校准关键设备”或“处理紧急订单”为由,生硬地拒绝,或者拖延到最后一刻才磨蹭着上去。
他甚至调整了自己的工作动线,确保自己大部分时间都停留在吧台距离清朗活动区域最远的角落。如果清朗无意中靠近,他会像碰到高压线一样,迅速而僵硬地移开。
对话更是精简到了极致。
清朗:“郑阳,今天……”
郑阳:“在忙。” (头也不抬地擦拭已经锃光瓦亮的量酒器)
清朗:“郑首席,你看这个……”
郑阳:“不符合规范。” (直接打断,然后快步走开)
他试图用这种物理隔离和信息阻断的方式,将自己与那个“干扰源”彻底隔绝,以期系统恢复正常。
然而,他这番突兀又笨拙的“躲避”,在清朗眼里,简直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浑身毛都炸起来、一边龇牙咧嘴一边偷偷往后缩的大型犬。
清朗觉得……好玩极了。
他这只天生狡黠的猫,敏锐地察觉到了郑阳的异常。起初他以为郑阳还在为陆璟川或者林深予的事情闹别扭,但很快他就发现,这次不一样。郑阳不是在表达对别人的不满,而是在……害怕?害怕他?
这个认知让清朗感到无比新奇。他见过很多人对他产生各种情绪——爱慕、嫉妒、讨好、敬畏——但“害怕”?尤其是来自郑阳这种硬邦邦石头的“害怕”,还是头一遭。
他坏心眼地开始“逗狗”。
比如,他明知道郑阳在刻意避开他,却偏偏要在客流高峰期,走到吧台最里面那个角落,假装研究冰柜里的存货,实则将试图“转移阵地”的郑阳堵了个正着。
“郑首席,躲我?”清朗倚在冰柜门上,歪着头,长发滑落肩头,桃花眼里闪着促狭的光,像一只逗弄老鼠的猫。
郑阳身体瞬间绷紧,眼神死死盯着手里的雪克壶,仿佛那是什么世界未解之谜,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硬邦邦地回答:“没有。工作需求。”
“哦?”清朗拖长了语调,慢悠悠地靠近一步,几乎能感受到郑阳身上散发出的、混合着紧张和抗拒的热度,“那为什么我每次看你,你都在看别处?是我长得不符合你的视觉审美规范?”
“!”郑阳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猛地后退,脊背撞在身后的酒架上,发出哐当一声。他脸色涨红,眼神里充满了被“非逻辑问题”袭击的慌乱和窘迫,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视觉审美是主观判断,不具备客观标准!我……我去检查制冰机!”
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
清朗看着他同手同脚、差点撞到柱子的背影,终于忍不住,伏在吧台上,笑得肩膀直抖。太可爱了!这块石头慌张起来,怎么这么好玩!
又比如,他会故意在郑阳给客人调酒的时候,站在不远处,用那种带着欣赏和……嗯,在郑阳看来绝对是“不怀好意”的目光,久久地凝视着他。
郑阳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像无形的探照灯,让他浑身不自在,手指僵硬,连倒酒的手都差点不稳。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心里默念着配方和步骤,试图用熟悉的“精确”来对抗这种莫名的焦躁。但越是抗拒,那道目光的存在感就越强,仿佛带着温度,灼烧着他的侧脸。
一次,两次……郑阳感觉自己快要被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逼疯了。他引以为傲的冷静和秩序,在清朗看似随意实则精准的“逗弄”下,土崩瓦解。
而这一切,都被陆璟川和林深予看在眼里。
陆璟川的眉头越皱越紧。他看得出清朗对那个调酒师的不同,那是一种他从未在清朗眼中看到过的、纯粹因为觉得有趣而散发出的光彩。这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他不能再满足于这种温水煮青蛙的含蓄追求了。
林深予则是又急又气。他本来想借陆璟川的手打压郑阳,没想到反而让老板对郑阳更感兴趣了。他看着清朗逗弄郑阳时那发自内心的笑容,心里酸得冒泡。他决定不能再坐以待毙,得给郑阳找点真正的“麻烦”。
这天打烊后,郑阳照例是最后一个留下做收尾清洁的人。他正埋头用力擦拭着吧台,仿佛要将上面所有不属于“工作”的痕迹都抹去,身后传来了清朗带着笑意的声音。
“郑阳,明天下午有空吗?陪我去趟酒水供应商那里,新到了一批基酒,需要你专业的角度帮忙品鉴一下。”
这是正常工作安排,无法拒绝。
郑阳背对着清朗,擦拭的动作顿住了,脊背僵硬得像块钢板。他内心警报狂响,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找到一个合理的推拒理由。单独相处?在封闭的车内空间?去品酒?(虽然他承认这属于他的专业范畴)……这太危险了!系统过载风险极高!
“……明天下午,我预约了牙科复查。”他憋出一个理由,声音干涩。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有没有预约。
清朗挑眉,走到他面前,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和微微泛红的耳尖,慢条斯理地说:“哦?牙科复查啊……我记得员工档案里,你上次体检牙科报告是‘未见异常’?而且,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五十分,你预约了明天下午的复查?哪家诊所服务这么周到?”
郑阳:“……” 逻辑漏洞被当场戳穿。
他窘迫得无地自容,感觉自己像个运行错误导致蓝屏的电脑。
看着他这副恨不得钻进地缝的样子,清朗心里的恶趣味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伸出手,不是拍肩膀,而是用指尖,非常轻快地、像猫爪挠痒一样,在郑阳僵硬的手臂上轻轻划了一下。
“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下午两点,准时出发。”
那一下触碰,极其短暂,却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击穿了郑阳所有的防御工事。他猛地一颤,几乎是弹跳着躲开了半米远,惊魂未定地看着清朗,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慌,仿佛刚才不是被碰了一下,而是被什么致命病毒沾染了。
清朗被他这过激的反应逗得再次笑出声,那双桃花眼弯成了月牙,在朦胧的灯光下,流光溢彩,美得惊心动魄,也……危险得让郑阳心脏骤停。
“怕什么?”清朗歪着头,语气天真又无辜,“我又不会吃了你。”
说完,他心情愉悦地转身,哼着歌上了楼。
空荡荡的酒吧里,只剩下郑阳一个人,站在原地,手臂上那被触碰过的地方还在隐隐发烫,心跳如擂鼓,脑子里反复回荡着清朗最后那句话和那个笑容。
“吃了你……”
“吃了你……”
郑阳惊恐地发现,对于这个充满“非理性”和“危险性”的假设,他失控的系统,在恐惧之余,竟然可耻地、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期待?
这个发现,让他陷入了更深的恐惧和自我怀疑之中。
他完了。
他的世界,好像真的要因为这只该死的、花里胡哨的、让他无法理解的猫,而彻底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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