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老婆同盟”的运作虽然卓有成效,但同盟内部以及外部环境,依然存在着不稳定的因素——主要来自于持续无意识“发光发热”的陈默宇,以及乐见其成、偶尔还会煽风点火的清朗。
这天下午,酒吧还没营业,陈默宇又溜达过来了,美其名曰“路过”,实则就是来找清朗和周俊。他穿着一身白大褂,外面套着件卡其色风衣,风风火火地冲进来,像一只精力过剩的大型金毛。
“朗哥!小周!看我给你们带什么了!”陈默宇献宝似的举起手里的纸袋,“我们医院食堂新出的低糖低脂能量棒,味道不错,营养均衡,最适合你们这种作息不规律的人了!”
他先掏出一根递给正在核对酒单的清朗,然后又拿出一根,非常自然地、直接塞到了正在旁边整理医疗器械(周俊带来的)的周俊手里,甚至还顺手揉了揉周俊的头发,语气亲昵:“小周,你最近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脸都尖了。”
周俊:“!!!”
他握着那根能量棒,感受着头顶残留的触感,整个人像被点了穴,从耳朵尖一路红到了脖子根。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师兄那张带着关切和傻气的俊脸。
清朗接过能量棒,撕开包装,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桃花眼瞥向旁边僵硬的周俊和毫无所觉的陈默宇,唇角勾起一抹坏心眼的弧度。他状似无意地对陈默宇说:“默宇,还是你贴心。不过你对周师弟是不是太关心了点?我看他脸都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追他呢。”
“噗——咳咳咳!”周俊直接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猛地咳嗽起来,脸更红了,几乎要冒烟。他慌乱地看向清朗,眼神里充满了“求你别说了”的哀嚎。
陈默宇却哈哈大笑,完全没当回事,反而一把搂住周俊的肩膀,哥俩好地晃了晃:“朗哥你开什么玩笑!小周是我师弟,我关心他不是应该的嘛!是吧小周?”他用力拍了拍周俊的后背,差点把周俊拍得背过气去。
周俊感受着肩膀上沉甸甸的重量和温度,闻着师兄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和阳光气息,内心在极致的幸福和极致的煎熬中反复横跳。他艰难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师兄对我……很好。”
清朗看着周俊那副快要窒息的样子,满意地眯起了眼,像只偷吃了鱼干的猫。嗯,给小蛇上点眼药,看他急得跳脚又不敢发作的样子,真是愉悦身心。
这一幕,恰好被从仓库清点完物料出来的郑阳看到。他听不清具体对话,但能看到陈默宇亲密地搂着周俊,周俊满脸通红(被他理解为气愤和抗拒),而清朗在一旁笑得……格外“不怀好意”。
郑阳的眉头立刻锁死了。根据同盟协议,他有义务在“傻狗”过度接近“蛇”时进行干预,以保护盟友的身心健康(避免被傻气传染?)。
他大步走过去,面无表情地插入三人之间,直接隔开了陈默宇和周俊,然后对清朗说:“老板,仓库第三排的苏格兰威士忌库存数量与系统记录有3%的误差,需要你授权复核。”
他的出现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单方面的)暧昧气氛。
陈默宇莫名其妙地看着郑阳:“郑阳?我们在聊天呢,库存问题等会儿再说呗。”
郑阳看都没看他,目光只盯着清朗,语气硬邦邦的:“数据准确性关系到成本核算,优先级高。”
清朗看着郑阳这副“公事公办”实则“护食(盟友)”的架势,心里乐开了花。他配合地点点头:“行,我知道了,待会儿去看。”他顿了顿,又唯恐天下不乱地加了一句,“默宇,你看郑阳多负责。你啊,多跟人家学学,别整天毛手毛脚的,看把周师弟吓得。”
周俊:“……” 我那是吓得吗?!我那是……!
陈默宇挠了挠头,看看郑阳,又看看满脸通红的周俊,恍然大悟:“哦!小周你是被郑阳吓到了啊?别怕别怕,郑阳就是脸臭了点,人还是不错的!”
郑阳&周俊:“……” 并不想被你这只傻狗安慰\/理解!
郑阳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盟友需要帮助。他不再多言,直接伸手,抓住周俊的手腕,在陈默宇和清朗惊讶的目光中,一言不发地把人往后厨方向拖。
“哎?郑阳你拉小周去哪儿啊?”陈默宇在后面喊。
“技术交流。”郑阳头也不回地丢下四个字。
周俊被郑阳几乎是拎着拖进了无人的后厨,手腕上传来对方不容置疑的力道。他甩开郑阳的手,揉了揉发红的手腕,没好气地瞪他:“你干什么?!差点露馅!”
郑阳脸色也不好看,语气带着谴责:“他碰你。根据同盟守则第三条,当一方遭遇‘傻狗过度物理接触’时,另一方有义务进行物理隔离。”
周俊气得想笑:“那他妈是碰吗?!那他妈是搂!是摸头杀!你懂不懂?!” 一想到刚才的情景,周俊又觉得脸上发烧,心里既甜蜜又憋屈。
郑阳不理解:“搂和碰,在物理层面上都属于非必要接触,均会引发你的生理性脸红和心率失常,不利于情绪稳定和战略部署。隔离是最优解。”
周俊看着他一本正经分析的样子,简直要吐血:“我那是心动!心动你懂吗?!不是心律失常!算了,跟你这块木头说不通!” 他烦躁地扒了扒头发,“还有,清朗哥刚才绝对是故意的!他在看我们笑话!”
提到清朗,郑阳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也觉得清朗刚才的笑容……有点过于明媚了,让他心里有点闷闷的。
“老板他……确实似乎乐于见到这种混乱场面。”郑阳客观地评价。
“何止是乐于见到!他就是在煽风点火!”周俊咬牙切齿,“这只坏心眼的猫!”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郁闷和……无可奈何。他们一个像被蛇盯上却毫无知觉的傻狗,一个像被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笨狗,还有一个在旁边看戏顺便撩拨的坏猫。这局面,真是糟心透了。
然而,糟心的事情还在后面。
晚上营业期间,一位打扮时尚靓丽的女客人明显对郑阳产生了浓厚兴趣,借着点酒的机会,不停地找话题搭讪。
“调酒师小哥哥,你手法好特别哦,是学过物理还是化学吗?”
“你这杯酒的味道层次好丰富,能不能教教我呀?”
“下班后有空吗?我知道附近有家很不错的宵夜店。”
郑阳全程面无表情,除了必要的点单问答,一律以“标准配方”、“工作繁忙”、“没空”回应,态度冷硬得像块石头。
女客人有些挫败,但还没放弃。
这时,清朗正好晃悠过来,看到了这一幕。他眼波流转,坏心思又冒了出来。他走上前,手臂非常自然地搭在了郑阳的肩膀上,身体微微靠向他,对着那位女客人露出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带着些许歉意和亲昵的笑容:
“这位美女,真不好意思,我们家郑阳啊,性格比较内向,不太会说话。而且他下班后的时间……嗯,通常都有‘安排’了。”他说话时,指尖还有意无意地轻轻捏了捏郑阳僵硬的肩胛骨。
那女客人看着清朗搭在郑阳肩上的手,和他话语里明显的暗示,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然和遗憾的表情:“哦~原来如此,明白了明白了。不好意思啊老板,打扰了打扰了。”她讪讪地拿着酒走了。
清朗达到目的,正准备收回手,却感觉到手下的肌肉绷得像石头一样。他侧头,对上了郑阳震惊、困惑、又带着一丝慌乱的眼神。郑阳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次红透了。
“老……老板?”郑阳的声音都有些发紧。清朗的靠近,那淡淡的香气,还有那句引人遐想的“有安排”,像一颗炸弹在他脑海里引爆,让他引以为傲的逻辑再次死机。
清朗看着他这副纯情得不得了的样子,心情大好,非但没有收回手,反而凑得更近,几乎贴着他耳朵,用气声低语,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郑阳敏感的耳廓:
“怎么?我帮你解围,还不谢谢我?”他的语气带着浓浓的戏谑,“还是说……你不喜欢我这个‘安排’?”
郑阳:“!!!”
他猛地后退一步,像是被烫到一样,挣脱了清朗的手,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词汇贫乏,根本无法应对这种级别的“攻击”。他只能绷着脸,转过头,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调酒壶,仿佛那是什么世界难题,只有泛红的耳根和微微颤抖的手指泄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清朗看着他这副落荒而逃的样子,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心情愉悦地转身离开。逗狗真好玩,尤其是逗这只表面严肃、内里纯情的大狗。
而不远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周俊,同情地看了一眼魂飞天外的郑阳,又看了看笑得像只偷腥猫的清朗,默默地给郑阳发了条短信:
「兄弟,保重。你这追妻路……道阻且长啊。」
他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虽然也被傻狗师兄折磨,但至少师兄直来直去,不像清朗哥,心思九曲十八弯,折磨起人来,简直是精神和肉体的双重考验。
郑阳看着周俊的短信,再回想刚才清朗贴近的温度和话语,第一次对自己“为爱变弯”并主动“追妻”的决定,产生了一丝深深的、名为“前途未卜”的忧虑。
这只猫,太狡猾了。而他这只笨狗,好像真的……彻底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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