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虞乖乖地在餐桌旁坐下,接过郑阳递来的碗筷,小声道了谢。他吃饭的姿态倒是很文雅,小口小口地,但速度不慢,显然是真饿了。一双圆溜溜的杏眼却不安分,滴溜溜地转着,好奇地打量着这栋房子,更打量着坐在表哥身边那个气场强大的男人。
郑阳依旧沉默地吃着饭,偶尔给清朗夹菜,对清虞投来的探究目光视若无睹。
清虞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用筷子轻轻戳了戳碗里的米饭,小声问清朗:“朗哥,这位……是?”
清朗正享受着郑阳夹过来的清蒸鲈鱼,闻言挑眉,故意拖长了调子:“哦——他啊,你哥夫,郑阳。”
“噗——”清虞差点被米饭呛到,咳嗽了两声,脸都憋红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看郑阳那张冷硬英俊、没什么表情的脸,又看看自家表哥那副慵懒中带着得意的样子,脑子里飞快地消化着这个信息。
哥……哥夫?那就是表哥的……老公?虽然早就听说表哥找了个男朋友,家里也默许了(甚至还有了那辆科尼塞克的传说),但亲眼见到,冲击力还是不小。尤其是这位“哥夫”,看起来……好严肃,好有压迫感啊!
他赶紧放下筷子,坐直身体,对着郑阳,努力挤出一个乖巧又讨好的笑容,声音软糯地喊道:“哥、哥夫好!我叫清虞,是朗哥的表弟!打扰你们了!”
“哥夫”两个字从他嘴里喊出来,带着一种奇异的、脆生生的乖巧感。
郑阳拿着筷子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嘴角似乎也细微地抽搐了一瞬。这个称呼……从一个看起来像未成年少女的男孩嘴里喊出来,指向自己,让他感觉有些……难以言喻的古怪。他抬眼,看了清虞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然后继续低头吃饭。
清朗看着郑阳那副吃瘪又不好发作的样子,差点笑出声。他这表弟,别的本事没有,装乖卖萌是一把好手。
吃完饭,郑阳自觉地收拾碗筷去厨房清洗。清虞想帮忙,被郑阳一个眼神制止了(大概觉得他笨手笨脚会添乱),只好讪讪地缩回手。
清朗则拉着清虞在客厅沙发上坐下,开始“审问”:“说吧,怎么突然跑这边来上学了?之前不是说好在本市吗?还有,行李呢?就这一个包?”
清虞抱着一个柔软的抱枕,把自己缩成一团,老实交代:“本来是想在本市的……但这边这个学校的专业我更感兴趣嘛,就偷偷改了志愿……行李还在快递路上,过两天才到。我就带了点随身用品……”他越说声音越小,显然是知道自己先斩后奏不对。
清朗叹了口气,拿这个从小被宠到大的表弟没办法:“行了,来都来了。学校手续都办好了?”
“嗯嗯!都办好了!就等宿舍分配了!”清虞立刻点头,然后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厨房方向,压低声音问,“朗哥……哥夫他……是不是不喜欢我啊?他看起来好凶……”
清朗失笑,揉了揉他的脑袋:“他就那样,对谁都一副冷脸,其实人挺好的。你别怕他。”
清虞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下午,清虞的拘谨在熟悉的环境和表哥的纵容下,开始一点点瓦解。他先是好奇地参观了一遍别墅,对那个巨大的云朵沙发、炫酷的游戏室、以及院子里的小泳池赞不绝口。然后就开始翻看清朗从曼谷带回来的各种“战利品”,对那个绝版手办爱不释手,对林羽买的傻气草帽也笑得前仰后合。
到了傍晚,他已经能很自然地瘫在沙发另一边,和清朗一起看综艺节目,看到好笑处毫无形象地拍着沙发大笑,还会很自觉地指挥:“朗哥!我想吃薯片!”“哥夫!冰箱里有可乐吗?”(当然,郑阳根本没理他,最后还是清朗自己去拿的。)
郑阳在书房处理一些酒吧的邮件,偶尔出来倒水,就看到客厅里一大一小两只“猫”以极其相似的慵懒姿势瘫着,一边咔嚓咔嚓吃零食,一边对着电视评头论足,笑声和吐槽声此起彼伏。那神态,那语气,简直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郑阳:“……” 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到了晚上,清虞的“真面目”彻底暴露。
吃过晚饭(清虞已经能很自然地蹭饭并点评“哥夫手艺真好”了),清朗拉着郑阳想回卧室享受二人世界。清虞却抱着枕头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可怜巴巴地看着清朗:“朗哥……我一个人睡客房害怕……这房子太大了……”
清朗:“……你多大了还怕一个人睡?”
清虞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我认床……而且刚到一个新环境嘛……”
最终,在清虞的软磨硬泡和清朗的心软下,清朗“暂时”同意让他睡在主卧隔壁的客房(原本是给偶尔留宿的朋友准备的),并且“承诺”等他睡着再走。
于是,郑阳不得不黑着脸,看着清朗像个真正的哥哥一样,给清虞铺好床,放好枕头,甚至还讲了个幼稚的睡前故事(被清虞嫌弃“太老套”),直到清虞终于扛不住睡意,迷迷糊糊睡去,两人才得以脱身。
回到主卧,关上门,郑阳一把将清朗按在墙上,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不满:“他要住多久?”
清朗搂住他的脖子,笑着亲了亲他的下巴:“好啦好啦,就几天,等他宿舍弄好就搬走了。小虞儿就是有点娇气,人还是很好的,你多担待嘛。”
郑阳抿着唇,没说话,只是低头吻住了他,用行动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和“补偿”需求。
夜深人静,别墅里终于恢复了宁静。主卧内温度渐渐升高,而隔壁客房里,刚刚还“认床害怕”的某人,早已睡得四仰八叉,嘴角还挂着满足的微笑,仿佛回到了自己家一样自在。
郑阳看着怀中渐渐陷入沉睡的清朗,又听着隔壁隐约传来的轻微鼾声,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他们期待已久的、清净的二人世界,要暂时被这只新来的、看似乖巧实则和清朗一样能“作妖”的小表弟打断了。不过,看朗朗似乎挺高兴有家人来……算了,忍几天吧。郑阳默默地想,并开始规划如何“高效”地帮这位表弟尽快落实宿舍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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