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承安突然扭了扭小身子，张嘴发出一阵清脆的哭闹声，小拳头攥着阮清禾的衣襟来回扯动。阮清禾立刻调整姿势，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哄劝，指尖刚触到孩子的额头，就觉出一丝异常的温热。
“体温有点高。”阮清禾眉头一皱，转头朝门口喊，“护士！麻烦过来一下！”
护士匆匆进来量体温，37.8度低烧。“可能是环境变化引起的，先物理降温观察半小时，不行就得做个血常规。”护士一边说一边拿温水浸湿毛巾，递给林晚。
病房门被推开，霍廷州拎着保温桶走进来，刚要说话就见病房里气氛紧张。“怎么了？”他放下东西快步上前，目光落在孙子红扑扑的小脸上。
“有点低烧。”阮清禾话音刚落，病房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争吵声，夹杂着女人尖利的咒骂：“凭什么不让我进！那是我舒家的种，我看看怎么了！”
霍廷州脸色一沉，快步走到门口拉开一条缝。走廊里，两个穿黑西装的保镖正拦着一个穿花棉袄的中年女人，女人身边还站着个染着黄发的年轻男人，手里举着手机对着病房门拍摄。
“我是舒振邦的堂妹舒翠莲！那里面是我侄孙女的孩子，也就是我舒家的后代，你们凭什么拦着！”舒翠莲拍着大腿哭喊，引来了不少围观的病人和家属。
阮清禾听到“舒翠莲”三个字，眼神冷了下来。这个女人她有印象，当年舒振邦想让舒曼柔进董事会时，就是这个舒翠莲带头在亲戚里起哄，说“亲生的乡下丫头不如养的金枝玉叶”。
“让她进来。”阮清禾朝门口喊了一声，霍廷州侧身让开位置。舒翠莲得意地瞪了保镖一眼，带着黄发男人闯进来，刚进门就直奔婴儿床。
“我的乖重孙哟，姑婆来看你了！”舒翠莲伸手就想抱霍承安，被阮清禾一把抓住手腕。“手洗了吗？消毒了吗？”阮清禾的声音冷得像冰，手上的力道让舒翠莲疼得咧嘴。
“阮清禾你敢抓我！”舒翠莲挣扎着，“我是舒家的长辈，你一个外嫁的丫头片子，霸占着舒家的财产不算，还敢对我动手！”
黄发男人掏出手机，对着阮清禾拍摄：“大家快看，舒氏集团的总裁阮清禾，虐待舒家长辈，还霸占舒家财产！”
林晚气得浑身发抖，刚想说话就被霍启琛按住。霍启琛朝她摇头，示意她别冲动。柳玉容皱着眉开口：“翠莲，清禾没有霸占舒家财产，是振邦自愿把股份转给她的。”
“自愿？他是被你这个懦弱的女人和这个毒丫头逼的！”舒翠莲甩开阮清禾的手，“我告诉你阮清禾，振邦现在在寺庙修行，舒家的事就得由我们这些长辈做主！你把舒氏的股份交出来一部分给我们这些亲戚，不然我就把你虐待长辈的视频发到网上，让你身败名裂！”
阮清禾突然笑了，从包里拿出一个录音笔：“你刚才说‘逼振邦交股份’，还有‘要发视频造谣’，这些话都录下来了。另外，我还查到，去年你以舒振邦的名义，向舒氏集团借了两百万，至今没还，钱都被你儿子拿去赌输了，对吧？”
舒翠莲的脸瞬间惨白：“你……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让财务把转账记录和你儿子的赌博欠款证明拿过来就知道了。”阮清禾拿出手机，“还有，你身后这个黄发小子，根本不是你侄子，是你雇来拍假视频的水军，昨天你给了他五百块定金，转账记录我也有。”
黄发男人脸色一变，转身就想跑。霍廷州伸腿把他绊倒，手机“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屏幕摔得粉碎。“想跑？把视频删了再走。”霍廷州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的狠戾让黄发男人不敢动弹。
舒翠莲见势不妙，扑到婴儿床边想抱霍承安当人质。阮清禾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拽开，舒翠莲重心不稳摔在地上，疼得嗷嗷叫。“阮清禾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保安！”阮清禾朝门口喊了一声，两个保镖立刻进来，将舒翠莲和黄发男人架起来。“把他们带到保安室，等警察来处理。”
“不要！我错了清禾！我再也不敢了！”舒翠莲哭喊着求饶，“看在振邦的面子上，放我一次吧！”
阮清禾冷着脸：“当初你帮舒曼柔欺负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看在振邦的面子上放我一次？带走！”
保镖架着两人出去后，病房里终于安静下来。林晚松了口气，摸着胸口说：“妈，幸好你早有准备，不然今天真被他们讹上了。”
“舒家这些亲戚，一个个都盯着舒家的财产，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们就不知道收敛。”阮清禾走到婴儿床边，看着霍承安已经不哭了，正睁着眼睛看她，心里的火气消了大半。
护士进来量体温，惊喜地说：“宝宝体温降下来了，没事了。”
大家都松了口气。周教授递过来一杯温水：“清禾，你也别气了，这些人就是见钱眼开，以后少跟他们来往就是了。”
阮清禾点点头，看了眼窗外：“已经快腊月二十三了，等承安再稳定两天，我们就出院回家准备过年。”
三天后，霍承安彻底恢复了健康，一家人办理了出院手续。回到家，柳玉容和周教授已经把家里布置得年味十足，红灯笼、春联、福字贴满了各个角落。
“清禾快看，我跟你周叔叔买的春联，上面写着‘四世同堂添福寿，一家和睦庆新春’，多应景。”柳玉容拉着阮清禾的手，指着门口的春联，脸上满是笑容。
阮清禾心里一暖，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感受到这么浓的年味。以前在焦家，过年的时候，焦大壮只会喝酒家暴，赵春兰只会催她出去打工赚钱，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温馨。
“妈，辛苦你和周叔叔了。”阮清禾挽着柳玉容的胳膊，“晚上我让厨房做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哎，好！”柳玉容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一家人都在忙着准备过年的东西。霍启琛和林晚负责带孩子，阮清禾和霍廷州处理公司最后的收尾工作，柳玉容和周教授则负责采购年货、打扫卫生。虽然忙碌，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除夕当天，霍廷州一大早就让人把舒振邦从寺庙接了过来。舒振邦穿着一身灰色的僧袍，头发花白，比上次见面时苍老了不少。他一进门就直奔婴儿床，看着熟睡的霍承安，老泪纵横。
“承安……我的重孙……”舒振邦想伸手碰一碰孩子，又怕吵醒他，手在半空中停了很久才收回来。
阮清禾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没有恨，只有一种淡淡的释然。她递过来一杯热茶：“外面冷，喝杯茶暖暖身子。”
舒振邦接过茶杯，手都在发抖：“清禾，谢谢你……还愿意让我来看重孙。”
阮清禾没说话，转身去厨房帮忙了。霍廷州拍了拍舒振邦的肩膀：“爸，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今天一家人团圆，别想那么多。”
中午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霍启琛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穿着破旧棉袄的男人，手里拎着一个布包，局促地搓着手：“请问……这里是阮清禾阮总的家吗？”
阮清禾走过去，认出男人是张奶奶的儿子张强。张奶奶当年在乡下对她很好，去世后阮清禾一直资助张强一家。“张强，快进来。”
张强走进来，把布包递过来：“这是我娘生前织的毛衣，她说等你有孩子了，就给孩子穿。我这次来城里办事，顺便把毛衣送过来。”
阮清禾打开布包，里面是一件小小的红色毛衣，针脚细密，上面还绣着一个“安”字。她想起当年张奶奶在昏暗的灯光下给她织毛衣的场景，眼睛瞬间红了。“谢谢你，张强。张奶奶的心意，我收到了。”
“阮总，我还得谢谢你这些年的资助，我儿子今年考上大学了，都是靠你帮忙。”张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录取通知书，“我今天来，就是想让你看看，我儿子没辜负你的期望。”
阮清禾看着录取通知书上“清华大学”的字样，笑着说：“这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跟我没关系。晚上就在这吃年夜饭吧，正好人多热闹。”
张强连忙摆手：“不了不了，我还要赶回去陪家人过年，就是来送个毛衣，跟你说声谢谢。”他放下毛衣，转身就想走。
“等等。”阮清禾叫住他，让霍廷州拿了一个红包过来，“这是给孩子的学费，虽然他考上了大学有奖学金，但生活费也需要钱。另外，我在城里给你找了份工作，年后就可以去上班，工资不低，还能照顾家人。”
张强感动得热泪盈眶，“噗通”一声跪下来：“阮总，你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我娘没白疼你！”
阮清禾赶紧把他扶起来：“快起来，张奶奶当年对我好，我帮你是应该的。以后好好过日子，照顾好家人。”
张强点点头，又给阮清禾鞠了一躬，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傍晚时分，年夜饭终于做好了。一大桌子菜摆满了餐桌，有糖醋排骨、红烧鱼、东坡肉，还有各种海鲜，全都是一家人爱吃的。
霍承安被林晚抱在怀里，穿着张奶奶织的红色毛衣，显得格外喜庆。舒振邦坐在主位，看着满桌子的人，感慨地说：“这辈子，我从来没像今天这么热闹过。”
柳玉容给舒振邦夹了一块排骨：“以前是我们对不起清禾，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阮清禾举起酒杯：“今天是除夕，我们一家人团圆，我敬大家一杯。希望以后大家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干杯！”所有人都举起酒杯，杯子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就在这时，门铃又响了。霍启琛去开门，门外站着两个警察，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请问是阮清禾女士家吗？”
阮清禾心里一紧，起身走过去：“我是，怎么了？”
“这位是李经理的妻子，李夫人。”警察指了指身边的女人，“李经理因挪用公款被逮捕后，李夫人到处上访，说我们抓错人了，还说有证据证明李经理是被冤枉的，要当着你的面把证据交出来。”
李夫人穿着一身黑衣，脸色憔悴，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阮清禾，我丈夫根本没有挪用公款，是你陷害他！这是银行的流水记录，证明我丈夫的钱都是合法收入！”
阮清禾接过文件夹，打开一看，里面的流水记录都是伪造的，日期和金额都有明显的修改痕迹。“这是假的。”阮清禾把文件夹还给警察，“李经理挪用公款的证据确凿，不仅有转账记录，还有他自己签字的报销单，以及他把钱转给情人的凭证，这些你们警方都有。”
李夫人激动地说：“那是你伪造的！我丈夫那么老实，怎么可能挪用公款！你就是想霸占舒氏集团，所以才陷害他！”
“我陷害他？”阮清禾冷笑，“去年你丈夫给你买了一套价值五百万的别墅，还送了你一辆跑车，这些钱都是他挪用公款来的，你不会不知道吧？警方已经查过了，那套别墅和跑车都已经被查封了。”
李夫人的脸瞬间没了血色，瘫坐在地上：“不可能……那是他赚的钱……”
警察叹了口气：“李夫人，我们已经调查得很清楚了，李经理确实涉嫌挪用公款，证据确凿。如果你再无理取闹，我们就要以妨碍公务罪拘留你了。”
两个警察架起李夫人，往外走。李夫人哭喊着：“阮清禾，你不得好死！我不会放过你的！”
病房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沉重。舒振邦放下筷子：“清禾，对不起，都是我当年管理不善，才让这些人有机可乘。”
“爸，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阮清禾给舒振邦夹了一块鱼，“吃鱼，年年有余。”
舒振邦点点头，眼眶又红了。他活了大半辈子，直到今天才明白，金钱和地位都不重要，家人的团圆和和睦才是最珍贵的。
吃完饭，大家坐在客厅里看春晚。霍承安被舒振邦抱在怀里，小家伙似乎很喜欢这个老爷爷，小手抓着舒振邦的胡子，笑得咯咯响。舒振邦也不生气，任由他抓着，脸上满是慈祥的笑容。
柳玉容靠在周教授肩上，看着眼前的一幕，轻声说：“这辈子，能有今天这样的日子，我已经很满足了。”
周教授握住她的手：“以后我们都会好好的。”
霍廷州走到阮清禾身边，递给她一杯热牛奶：“累了吧？喝点牛奶休息一下。”
阮清禾接过牛奶，看着客厅里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心里满是平静。她想起当年在焦家受的苦，想起被舒曼柔陷害的委屈，想起被霍廷州误解的心痛，那些苦难仿佛还在昨天，却又已经遥远得像一场梦。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时，外面传来了此起彼伏的鞭炮声。霍启琛抱着霍承安，走到阳台放烟花。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照亮了每个人的笑脸。
舒振邦举起酒杯，对着所有人说：“新的一年，祝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和和美美！祝承安健康成长！”
“平平安安！和和美美！”所有人都跟着喊道，声音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期盼。
霍承安似乎感受到了大家的喜悦，挥舞着小手，咿呀学语。阮清禾看着他，又看了看身边的家人，突然觉得，所有的苦难都是值得的。
柳玉容走到阮清禾身边，轻轻抱住她：“清禾，谢谢你，让我们这个家变得这么完整。”
阮清禾回抱住柳玉容，轻声说：“妈，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
烟花还在夜空中绽放，鞭炮声不绝于耳。客厅里，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说着笑着，温暖的灯光照亮了每个人的脸庞。这是阮清禾这辈子过得最热闹、最温馨的一个年，也是这个四世同堂的家庭，最圆满的一个春节。
舒振邦看着怀里的霍承安，又看了看满屋子的亲人，感慨地说：“以前我总想着赚钱，想着公司的发展，却忽略了最重要的家人。现在我才明白，一家人健健康康、团团圆圆，才是最大的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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