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推荐的“礼貌疏离”模板，我看都没看——“时间太久记不清”这种废话，只会火上浇油，让她觉得我在心虚回避。
对付林薇这种精英逻辑怪物，就得用她最熟悉的规则反将一军，让她自己觉得是庸人自扰。
指尖在屏幕上敲击，故意掺入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
“还没，在改bUG。什么问题能难住林大经理？我可见识了你深挖并购案风险点的劲头，可比饿狗盯骨头还狠，不是总说‘没有解不开的逻辑链，只有没找对的切入点’吗？”
语气平淡得像讨论天气预报，既提起她当时的高光语录，又严格卡在“过去式”的界限内，不远不近，让她摸不清我的虚实。
消息发出去不到两秒，回复就来了，连“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都没来得及显示——她果然一直守着。
“就是突然觉得，你当时的分手理由，完全不符合你的行为模式。你不是那种会用‘感觉’做重大决策的人。”
我挑了挑眉，手指飞快敲字，还特意加了个表示困惑的表情包：
“哦？那按你的逻辑，我当时该怎么说？‘性格不合’？还是‘你太强势’？这些理由够不够‘逻辑’？”
我把问题原封不动抛回去，倒要看看她到底把我们那段关系拆解成了多少数据点。
屏幕安静了整整五分钟。我闭着眼都能想象出她现在的样子：眉头紧锁盯着手机，指尖无意识地敲击桌面，就跟当年她在会议室里，指着ppt上的数据异常说“这里逻辑不通”时一模一样。
然后，一长串文字涌了进来，密密麻麻得像份项目分析报告：
“你至少该给出‘性格不合’或‘遇到更合适的人选’这类理由，这才符合你一贯的风格。但你说‘感觉不对’，这个变量太模糊了，就像运行稳定的程序突然抛出一个无法追溯的未知错误。我偶尔回想起来，始终觉得不符合你的底层代码。”
我看着这段文字，直接笑出了声，嘴里的凉水差点喷在键盘上——她真是一点没变，连分个手都要追求逻辑自洽，跟我当时死磕系统精准度时的样子，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又灌了一口冰凉的隔夜水，慢条斯理地回复：
“林薇，你忘了最基本的前提？人不是程序。程序输入A，必然输出b。但人心是世界上最混乱的变量集合——今天嗜甜如命，明天可能就嫌腻；昨天信奉理性至上，今天可能就遵从直觉。我当时说的‘感觉不对’，就是最真实的理由，不是敷衍，只是它不符合你构建的逻辑模型而已。就像你做项目，有时所有数据都完美，可你就是觉得不对劲，最后发现问题出在合作方的暧昧态度、市场的非理性情绪这些根本无法量化的因素上，那时候，你不也只能靠‘感觉’去判断吗？”
这番话半真半假，刚好戳中她的认知盲区。
她能解构最复杂的商业逻辑，却始终搞不定那些无法被逻辑框定的人心，就像她永远算不准市场的情绪波动，最后只能依赖直觉和经验去猜测。
这次，沉默持续了十分钟，比上次更长。然后，她只回了一串省略号：“……”
我知道，她被我这套“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逻辑噎住了。
这种用她最信奉的规则去反驳她的感觉，比当年搞定她那个最棘手的项目分析还要爽快，指尖都因为兴奋而微微发麻。
两分钟后，她的消息再次过来，语气里的困惑似乎消散了，多了几分释然：
“也许吧。可能真是我想多了，最近项目间隙，太闲了。打扰了，你改bUG也别熬太晚。”
不纠缠，不追问，干脆利落，这才是林薇。
她从不在自己认定“逻辑不通”或“无解”的事情上浪费额外时间，一旦觉得解释无法自洽，便会主动撤回战线。
关掉对话框，我却没有感到预想中的轻松，心里反而空落落的，像是卸载了一个用了很久虽然嫌弃但已习惯的旧软件。
林薇今晚这一出，像一面擦得锃亮的镜子，冷不丁照出了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侧影——回想和她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我每天用系统扫描她的情绪波动，约会话题精准掐算，连送她的那条梵克雅宝项链，都是系统根据“投行女性社交炫耀偏好指数”筛选出来的，没有半分源自真心的考量。
她加班到凌晨发消息说“好累”，我按照系统建议回复“明天给你带杯热咖啡”，转头就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可她刚才那番执着于逻辑自洽的追问，却让我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现在我和秦雪、赵清妍周旋，不也一样在演绎着逻辑完美的剧本吗？
秦雪的信任阈值，赵清妍的好感度曲线，在我眼里，和林薇眼中的项目风险数据点，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别？
我追逐着数据的精准控制，她追逐着逻辑的绝对自洽。合着我们两个大活人，都活成了各自系统里的一个功能模块。
这念头刚冒头，就被我强行掐灭。不一样——她是为了逻辑的圆满，我是为了掌控的快感。
林薇，不过是过往狩猎记录中的一个代号，她的意外出现，只是系统运行日志里一条偶然的回溯记录，翻过去，就该被覆盖。
现在真正需要关注的，是秦雪——系统显示她的信任阈值已经突破40%临界点，可以尝试发起线下邀约了；还有赵清妍，下周按计划可以推进到“自然肢体接触（牵手）”阶段，系统预测成功率高达85%。
林薇？不过是代码里一段被注释掉的过往，不影响主线程的持续运行。
我躺到了床上，黑暗里手机屏幕还亮着微光，停留在与秦雪的对话框界面，最后一条是我下午发的：“路灯下那只猫的神态很特别，你画画时会尝试把小动物也放进构图吗？” 她还没回复。
我下意识摸了摸手机，深吸一口气——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没用，盯紧当前的目标才是正事。
系统，是永远不会出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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