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手机就跟通了电的马达一样,在枕头边“嗡嗡”疯震,活像一只垂死挣扎的蚂蚱。
充电线也不知何时缠在了手腕上,我迷迷糊糊一翻身,差点把这宝贝疙瘩拽到床底下去。
眯着惺忪睡眼摸过来,屏幕的强光刺得我眼睛生疼——才六点刚过,几条微信消息就弹了出来,是刚子的。
发来的是几张聊天截图。
林晓燕的头像是她的自拍,背景是阿飞省吃俭用给她装的梳妆台,上面那支迪奥口红,是去年圣诞节阿飞咬牙花了半个月工资买的。
刚子附了句:“林晓燕这贱女人压根没把阿飞放在心上。”
点开截图,阿飞的消息透着股生无可恋的绝望,连标点符号都蔫了吧唧的:
“房东又来催租了,我把爸留的那块梅花表当了,才凑了五百块,连零头都不够。那表是爸当年当上技术工得的奖,他走的时候紧紧攥着我的手说让我好好留着……”
“店里货堆得跟山一样,那批钢筋都锈得掉渣了,客户压价一半,卖了就是血亏。昨天吃了两顿泡面,今早想煮个鸡蛋,打开冰箱就剩个空壳。”
“跟张伟借过钱,他说他手头也紧。晓燕,我真活不下去了,你以后怎么办啊?”
隔了整整二十分钟,林晓燕才施舍般地回了条消息,字里行间全是毫不掩饰的嫌恶:
“早干嘛去了?当初让你别开店非不听,现在装可怜给谁看?窝囊废!我早说过你不是做生意的料。”
阿飞最后一条带着哭腔:“我撑不住了,要是我走了……”
这次林晓燕居然秒回,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
“少来这套!别跟我装死博同情!我的退路早安排好了,用不着你操心!你死了也跟我没关系,别想拖累我,迟早要离婚!”
“我的退路早安排好了”——这九个字像记闷棍,狠狠砸在我胸口,堵得我喘不过气。
刚子又补了条消息:“所有证据都存好了,备份U盘我让阿飞锁在床头柜抽屉了。这女人,真是飘得没边了。”
我胡乱摸了件t恤套上,连脸都没顾上洗,抓起手机就往外冲。
老小区没有电梯,六层楼爬得我两腿发软。以前来这儿,阿飞总会提前在楼下等我,现在只剩我一个人踩着冰凉的楼梯往上爬。
这会儿天还没大亮,楼道里还是黑的,声控灯坏了大半,得用力跺两脚才肯亮一盏,昏黄的光打在墙皮剥落的地方,像一张哭花了妆的脸。
阿飞家的门没关严,一条缝里漏出屋里冷清的气息。
推开门,沙发上堆着他沾满水泥渍的工装,硬得像龟壳;茶几上的泡面盒里汤都干涸了,几个最便宜的青岛啤酒罐东倒西歪;烟灰缸里红塔山的烟蒂堆成了小山——阿飞平时连十块的烟都舍不得抽啊!
阿飞整个人缩在沙发角落,头深深埋在膝盖里,肩膀一抽一抽的,像只被暴雨浇透的流浪猫。
臭军和刚子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臭军烦躁地攥着打火机“啪嗒啪嗒”地按,火苗亮了又灭;刚子不停地推着眼镜,手里捏着本写满字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着离婚官司的条条框框。
“你可算来了!”
臭军把打火机重重拍在茶几上,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
“这贱人!阿飞把心都掏给她了,她倒好,跟张伟那王八蛋搞到一起!我现在就去撕了她那张脸!”
刚子用力拉了他一把:“急什么?要的是实锤。光有监控和聊天记录还不够,得让她亲口承认出轨,承认转移财产。这事,必须得阿飞去。”
阿飞慢慢地抬起头,眼睛红肿得像兔子,胡茬凌乱得像野地里的茅草,整个人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他手里攥着根快要燃尽的烟,烟灰都快掉在裤子上了也没察觉,我赶紧帮他拍掉,他才抖着嗓子,声音支离破碎:
“我不敢见她……我怕我控制不住会动手打她,更怕我自己先垮了……一想到她跟张伟……我就恶心得想吐,心口又疼得像刀绞……”
我猛地想起那年冬天在“老灶台”,阿飞喝多了用力拍我肩膀,眼睛亮晶晶地说:“卫柠,等店火了,我就风风光光娶晓燕,再生个大胖小子,让他们娘俩过上好日子。”
如今这朴素的愿望,被林晓燕撕得粉碎,还要踩在脚下狠狠碾上几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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