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松带着妹妹那份凝聚了智慧与心血的重整方案,以及家人沉甸甸的牵挂与祝福,于三日后的清晨踏上了返回边境的征程。
清晨的城门口已有不少行人,微风带着凉意。
晨雾尚未完全散去,离别的愁绪如同这薄雾般萦绕在送行之人的心头。
温禾昨日刚出月子,身子尚有些单薄,在谢景珩的搀扶下,与丞相爹、二哥温柏,以及被嬷嬷牵着的谢初心一道,为温松送行。
“大哥,边关苦寒,这些新制的棉衣和肉干你带上。”温禾将一个不小的包袱递过去,里面是她早就吩咐人准备好的物资。
“大舅舅!”小初心挣开嬷嬷的手,走到温松面前,仰着头,眼圈微红:大舅舅,你什么时候再回来看初心?
温松心中一软,利落地翻身下马,蹲下身与小姑娘平视,粗糙的大掌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等边疆的粮食长得像初心这么高的时候,舅舅就回来了。
真的吗?谢初心伸出小拇指,拉钩!
好,拉钩。温松笑着勾住那根细嫩的小指头。
随后,初心从随身携带的荷包中拿出一个自己编的、略显歪扭的平安结递给温松,“这个给大舅舅,保佑大舅舅平平安安!”
温松这个在沙场上铁骨铮铮的汉子,此刻也不禁鼻尖微酸。
他定定地看了看初心,郑重地接过外甥女的礼物,小心纳入怀中,又揉了揉她的发顶:“好,初心真乖,舅舅一定平安回来。”
他站起身,看向丞相、小妹、妹夫和二弟,抱拳沉声道:“丞相大人,小妹,景珩,二弟,保重!等我捷报!”
温松利落翻身上马,最后看了眼小妹、二弟温柏和初心,一扯缰绳,骏马扬蹄而去。
谢初心一直踮着脚,直到那身影消失在官道尽头,才把小脸埋进温禾的衣襟里。
温禾摸着初心的头望着远方,眼中不免流露出伤感。
谢景珩察觉妻子情绪低落,轻轻揽住她的肩膀,温声道:“阿禾,大哥是去建功立业,且有你的妙策相助,定能一切顺利。今日天气甚好,不如我们带初心去京郊田庄散散心?你也许久未去瞧瞧你那些‘宝贝’庄稼了。二哥也一同前往可好?”
温禾知他心意,点了点头,勉强笑了笑:“好。”
一旁的温柏却笑着婉拒:“多谢妹夫好意,只是你二嫂身子近来越发重了,我需得回去多陪陪她。”说罢便先行回府。
丞相爹看着儿媳眉宇间的轻愁,也附和道:“景珩说得是,出去走走好。老夫也正想去看看你那被皇上金口夸赞的田庄,如今是何等光景。”
于是,一行人便改道前往京郊田庄。
马车驶出京城,窗外的景色逐渐由繁华街市变为阡陌田野。
和煦的微风带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吹入车内,温禾深深吸了一口气,胸中的郁结似乎也随之散去了些许。
谢初心的注意力则被路边的野花和翩跹的蝴蝶吸引,渐渐活泼起来。
一到田庄,眼前的景象顿时让人心旷神怡。
稻田里禾苗碧绿,鱼儿在水中嬉游泛起涟漪;果园中果树与药材错落有致,生机勃勃。
这立体农法的成效,远比听闻更令人震撼。
“祖父,娘亲,快看!鱼鱼在吃草草!”小初心瞬间被这新奇的景象吸引,指着稻田兴奋地叫道。
丞相爹也被这充满野趣的田园风光所感染,看着长势喜人的各色蔬菜,一时童心大发,对初心说:“初心,走,祖父带你去摘些最新鲜的菜,带回去给我们小稷儿看看,让他也知道知道你娘亲田里的宝贝!”
一老一小当真挽起袖子,小心翼翼地走入特意留出的菜畦间。
丞相爹笨拙却又认真地指点着哪种菜可摘,小初心则像只快乐的蝴蝶,跟着外祖父,用小手轻轻地摘下鲜嫩的菜叶,小心翼翼地放进小篮子里,嘴里还念念有词:“弟弟,这是青菜……这是萝卜……”
温禾站在田埂上,看着阳光下这一老一少温馨互动的身影,女儿银铃般的笑声和父亲难得开怀的笑容交织在一起,如同一股暖流,悄然驱散了因大哥离去而笼罩在心头的阴霾,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了一抹温柔的弧度。
一直留意着她的谢景珩,见妻子终于展露笑颜,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眉眼间俱是柔情。
“阿禾,父亲和初心看架势是要满载而归了。”谢景珩笑着指向那兴致勃勃的祖孙俩,提议道,“不如我们今日就在这庄子上用饭?也让初心体验一下这田间野趣的滋味。”
温禾含笑点头:“好,都听你的。”
庄子的管事早就备好了食材。
晌午时分,阿蛮亲自下厨,就用这田庄自产的稻米、鲜鱼、时蔬和散养的鸡鸭,烹制了一桌原汁原味的田间小菜。
简单的烹饪手法,却最大程度地保留了食材本身的鲜美。
清蒸的稻田鱼鲜嫩无比,素炒的时蔬清爽可口,一碗浓浓的鸡汤熨帖着肠胃。
就连小初心都比平日里多吃了半碗饭,直说:“阿蛮姨姨做的饭,有阳光的味道!”
丞相爹吃得赞不绝口,连声道:“好,好啊!这才是真正的美味,宫里的御宴也比不上这般舒坦!”
饭后,众人在庄子的凉棚下小憩,微风带着泥土和禾苗的清香拂面,远处是劳作的庄户,近处是嬉戏的孩童和安睡的婴儿。
此情此景,让温禾心中最后一丝离愁也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安稳踏实的幸福感。
谢景珩见她眉目舒展,神情恬淡,心中满是欣慰。
他知道,这片倾注了妻子无数心血的田园,不仅是她事业的基石,更是他们一家人心灵的慰藉之所。
直至夕阳西斜,众人才带着满身的田园气息和轻松愉悦的心情,踏上了归途。
马车里,玩累了的小初心靠在母亲怀里沉沉睡去,嘴角还带着甜甜的笑意。
温禾与谢景珩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家的温暖与田庄的希望,已然冲淡了离别的愁绪,带来了新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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