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檐下的贝壳风铃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谢初心踮着脚尖,仰头看着自己与母亲共同完成的作品,小脸上洋溢着满满的成就感。
“娘亲,风铃真好听!”她回身扑进温禾怀中,“等弟弟醒了,初心要带他来看!”
温禾温柔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发,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书桌上那封来自边关的信。
大哥温松的字迹犹在眼前,那些关于边境旱地试种成功的消息,比任何赞誉都更让她感到欣慰。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管家谢安快步走来,神色恭敬中带着几分激动:“少夫人,宫中来人了,宣您即刻入宫。”
温禾心中微怔。
她仔细交代奶娘照顾好谢稷,又让丫鬟带着谢初心去学习,这才换了身得体的衣裳,随着前来宣旨的内侍出了府。
马车驶过熙攘的街道,温禾心中已有几分猜测。
早稻丰收在即,陛下前日亲临官田,今日便宣她入宫,想必与此有关。
然而,当她被引至金銮殿外时,才意识到事情或许比她想象的更为隆重。
这里,是举行大朝会,商议国事的地方。
“宣,谢温氏,温禾,觐见——”
内侍悠长的唱喏声传来,温禾定了定神,敛衽垂眸,迈着沉稳的步伐,踏入那庄严肃穆的大殿。
刹那间,无数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有好奇,有审视,有赞赏,亦有不加掩饰的敌意。
她能感受到其中几道尤为锐利的视线,来自勋贵队列前列,那位面色沉郁的承恩公。
温禾行至御阶之下,依礼跪拜:“臣妇温禾,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端坐于龙椅之上的皇帝,目光落在殿下那道沉静的身影上,威严的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温和:“平身。”
“谢陛下。”
温禾刚刚站定,便听皇帝沉缓开口,声音传遍大殿:“谢温氏温禾,上前听封。”
整个大殿为之一静。
皇帝环视群臣,朗声道:“朕闻,民富则国强,仓廪实而知礼节。谢温氏温禾,虽为一介女流,然其才德,惠及农、商、兵、民,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其行其绩,朕心甚慰。为彰其功,特破格册封温禾为‘嘉禾郡主’,享一品郡主俸禄,并晋一品诰命夫人。封号‘嘉禾’,取其培育嘉禾,造福万民之意!”
圣旨一出,满殿皆惊。
破格册封一个毫无皇室血脉的女子为郡主,在本朝堪称前所未有!
“陛下!臣反对!”承恩公立刻出列,声音激昂,“陛下,祖制不可违!温氏虽有微功,然以女子之身获封郡主,实乃骇人听闻!恐寒了天下勋贵功臣之心啊!请陛下收回成命!”
“臣附议!”
“陛下,承恩公所言极是,还请陛下三思!”
数名与承恩公关系密切的官员纷纷出列附和。
他们损失的不仅是隐匿田亩带来的利益,更难以忍受一个他们曾经轻视的“村妇”凌驾于他们之上。
龙椅上的皇帝神色未变,目光却扫向文官队列前列:“徐爱卿,杨爱卿,你二人以为如何?”
首辅徐阶与杨阁老对视一眼,缓步出列。
“陛下,”徐阶声音沉稳,却字字千钧,“老臣以为,陛下册封嘉禾郡主,非但未违祖制,正是遵循了‘有功必赏’的祖训!承恩公言温氏仅有‘微功’,那老臣便当着陛下与满朝文武的面,细数一番这‘微功’!”
他转向众臣,目光如炬,声音陡然提高:
“其一,温夫人献上的杂交水稻之法,让大靖稻米亩产倍增,活人无数!其二,她发现并推广祥瑞红薯、土豆,于瘠薄之地亦可丰产,令多少贫苦百姓得以果腹!其三,她在临江府时,精准预判台风,助官府及时防范危险,降低损失何止万千!其四,她于海边盐碱地试种作物成功,开辟良田,成立海上护卫队保商船平安,组建女子农技队传授技艺,方有今日临江府之富庶!”
杨阁老适时接话,语气铿锵:
“其五,她名下温氏商行,规行矩步,乃纳税之楷模,更为万千百姓提供安稳职缺,活商惠民!其六,她提出阶梯田赋,使税赋更为公平;推广稻田养鱼、果药套种等立体农法,流民减少、令农户增收;绘制‘鱼鳞册’之样板,清田亩,正税基,利在国库!其七,便是眼前这京畿之地的双季稻,早稻丰收在望,亩产惊人!其八,怀化将军温松来信证实,按她所授之法,边境苦寒旱地亦能产出粮食,解边军粮草之困!”
两位老臣你一言我一语,将温禾这些年的功绩一桩桩、一件件,清晰无比地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徐首辅最后慨然道:“陛下,诸位同僚!老夫敢问,在座有哪一位,能如温夫人这般,于农、于商、于兵、于民,皆有如此实实在在、惠及全国之功绩?此非微功,此乃利国利民之丰功伟绩!老夫以为,‘嘉禾郡主’之封号,于温夫人而言,实至名归!”
一番话语落下,整个金銮殿鸦雀无声。
那些原本还想附议承恩公的官员,此刻也哑口无言,面色讪讪。
徐首辅和杨阁老列举的每一项功绩,都如同重锤,敲在他们的心上。
他们之中,或许有人擅长经史子集,有人精通权谋机变,但无人敢说,自己做出的贡献能超越殿中那位沉静的女子。
承恩公脸色铁青,嘴唇哆嗦了几下,却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在如此煌煌功绩面前,任何以“祖制”、“身份”为借口的反对,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皇帝将众臣反应尽收眼底,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再次看向温禾,声音威严而郑重:“温禾,朕再问你,此封赏,你可愿受之?”
一时间,所有目光再次聚焦于她身上。
温禾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再次郑重跪下。
她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大殿:
“臣妇温禾,叩谢陛下隆恩!陛下所赐封号‘嘉禾’,乃臣妇心中所系,毕生所求。臣妇别无所长,唯愿以此身所学,穷尽一生,让我大靖再无饥馑之苦,让天下百姓,仓廪皆实,碗中皆有嘉禾!此志,天地可鉴!陛下信重,赐此封号,臣妇……感激不尽,必不负‘嘉禾’之名!”
她没有虚伪的推辞,没有惶恐的谦让,而是坦然接受,并许下了更重的承诺。
这份坦荡与志向,让在场许多心怀正直的官员为之动容。
“好!好一个‘不负嘉禾之名’!”皇帝龙颜大悦,抚掌笑道,“朕便等着看,嘉禾郡主如何让我大靖,再无饥馑之苦!内侍,宣旨!”
内侍高声唱诵:咨尔温氏,性秉贞静,行合柔明。推广农术,惠泽黎庶;创立商规,利国利民。今特封为嘉禾郡主,享一品俸禄,赐金册宝印......
正式的册封圣旨被高声宣读,那一个个掷地有声的字眼,宣告着大靖朝第一位因功受封的异姓郡主,就此诞生!
“臣妇……嘉禾,谢主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俯身下拜,接过那卷沉甸甸的圣旨。这一刻,她不再是丞相府的少夫人,侍郎之妻,而是大靖朝名正言顺的嘉禾郡主。
退朝时,谢景珩与温柏第一时间来到她身边。
温柏眼中是难以抑制的激动与自豪,谢景珩则紧紧握住她的手,低声道:“阿禾,实至名归。”
丞相爹虽未多言,但捋须含笑的眼神,已说明了一切。
走出大殿,温和的阳光洒在身上。
温禾握着圣旨,回头望了一眼那巍峨的宫门,心中并无多少浮华与喧嚣,反而更加沉静。
“嘉禾……”她在心中默念这个封号,感受到的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回到丞相府,温禾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望儿子谢稷。
小家伙正在摇篮中酣睡,谢初心守在一旁,小声说:娘亲,弟弟今天很乖。
温禾温柔地抚摸着两个孩子的头,转身又对谢景珩说:
早稻丰收在即,我想再去官田看看。
看着她即便获得了如此尊荣,最惦记的依然是那些尚未完成的农事,谢景珩既心疼又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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