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站的空气，仿佛永远凝固着血腥与草药混合的粘稠气味。
岩洞里的手术室，光线昏暗。
又一场与死神的争夺战刚刚结束，伤员被抬下去进行术后观察，凌褪下沾满血污的手套，露出的一双手指修长、却略显苍白的手，正在消毒水盆中仔细清洗。水波荡漾，映出他沉静而疲惫的眉眼。
胸口的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一道粉色的新肉疤痕，偶尔在剧烈活动时还会传来一丝隐痛，但已无大碍。连带着经络的反噬，也在调息下逐渐平复。
“哇！凌前辈！你刚才太厉害了！”一个略带惊讶和好奇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打破了手术后的短暂平静。
红豆似乎刚执行完巡逻任务回来，身上还带着尘土气息，棕色的朝天辫随着她的动作一甩一甩。“刚刚那个人，我听说送来的时候都快不行了，你居然把他从死神手上抢回来了！”
千手凌没有回头，继续用干净的毛巾擦着手，嘴角似乎牵起一道弧度。
“只是作为医疗忍者的职责。”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明显的疲惫。
对于红豆这几天在他手术时的“观摩”和时不时的聒噪，他已经有些习惯了。甚至，偶尔会这红豆的吵吵闹闹中重新感受到在忍者学校的日子，也让冷冽的医疗站也增添了一丝生气。
御手洗红豆，比凌晚一年入学，从忍者学校毕业之后被大蛇丸选为弟子。她现在被派来的，名义上是“协助护卫并跟随他学习医疗忍术，特别是外科解剖技巧”，毕竟大蛇丸的许多“研究”需要解剖方面的知识。
当然，此刻的红豆，对老师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实验还一无所知。
“真是厉害啊！”红豆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凌的肩膀，力道不小，但他只是轻轻侧身卸去力道，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凌前辈，你刚才那个缝合是怎么做到那么快的？我看你手指一动，查克拉线就像自己会穿针一样！教教我呗？”
凌拿起一块干净的白布，慢慢擦干手上的水渍。“查克拉控制需要耐心练习，”他慢悠悠道。“如果你有兴趣，可以从最基础的开始。”
红豆仿佛对医疗忍术并不太感兴趣，刚才也只是随便问问。
她自顾自地开始絮叨起来：“哎，你是不知道，外面现在打得更凶了！砂隐那些玩傀儡的，像疯狗一样，一波接一波地往上冲！我昨天跟着巡逻队出去一趟，好家伙，到处都是爆炸，还有那种会自爆的蜘蛛傀儡，吓死人了！”
“听说主阵地那边，大蛇丸老师亲自出手了，用了一个超——级大的蛇类通灵术，一下子就把砂隐的一个阵地给淹没了！可惜我没看到……”红豆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大蛇丸大人的实力，一向令人安心。”凌轻声应和，手上的动作未停。他拿起一瓶所剩不多的止血药粉，眉头微蹙。
红豆注意到他的目光，凑过来小声说：“后勤那边天天抱怨，说补给线老被骚扰，粮食和药品都快跟不上了。再这样下去，我们是不是得啃树皮了？”
“情况确实不乐观，”凌的语气里带着忧虑，“但总会有办法的。”他转身开始清点药品，动作依然有条不紊。
“哦对了，你听说了吗？好像砂隐那边来了个狠角色，叫什么‘灼遁’叶仓，血继限界，厉害得很，我们这边好几个上忍都吃了亏……”
她一边说，一边好奇地打量着凌刚刚使用过的手术器械，想碰又不敢碰的样子。
“嗯。”凌将毛巾挂好，开始整理手术台，更换干净的床单，为下一个可能随时送来的重伤员做准备。
“说起来，凌前辈，你真是比我厉害多了！”红豆话题一转，双手叉腰，语气带着点羡慕，又有点不服气，“明明你只比我早一年入学，现在都能处理这么复杂的手术了，我还只能跟着小队执行巡逻任务。大蛇丸老师说让我跟着你学习医疗忍术呢。”
凌摇了摇头，“战场上的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尽力。巡逻任务同样重要，而且…”他顿了顿，看向红豆，“你还年轻，不必太过着急。”
红豆似乎被这句温和的劝慰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摸了摸自己的辫子，但很快又恢复了活力。也许是凌的倾听让她有了继续说下去的兴致，她很自然地把话头接了下去，将在营地里外听到的、看到的战况，不管重要与否，一股脑地继续倒给凌。
她似乎并不需要凌经常回应，只是需要一个倾听的对象。而凌，大多数时候只是默默地听着，偶尔在准备器械、或是进行一些不太复杂的清创缝合时，会回应上几句，表示自己在听。
“砂忍那些新毒药真是烦死了！今天又送来了几个中毒的，症状好可怕，全身发紫，肌肉僵硬得像石头，解毒班那边还是没什么进展。听说大蛇丸老师最近都在为这个头疼，指挥部那边气氛可紧张了。唉，要是纲手大人在这里就好了，她肯定有办法对付那些毒药！”
提到小姨，千手凌的眼神柔和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纲手因为恐血症逐渐严重，已经不能来前线了。
红豆挥了挥拳头，自己给自己打气，“我们一定能赢的！等打退了砂忍，我一定要让大蛇丸老师教我更厉害的忍术！对了，凌前辈，你在学校的时候，卡卡西那个臭屁的家伙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啊？还有绿色怪人凯，听说他整天找卡卡西决斗？”
她的话题跳跃得极快，一下子从紧张的战场局势跳到了忍者学校的八卦。
听到熟悉的名字，凌的脸上露出一丝追忆的神色。“卡卡西他…确实是天才。”他的语气里没有嫉妒，只有淡淡的感慨，“至于凯…他们俩的比试，总是很有活力。”
红豆觉得这样的凌前辈比平时那副沉静的样子要有趣得多，她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凌前辈，我听说…你来的路上，遇到了伏击，还受了很重的伤？是真的吗？你现在…完全好了？”
凌整理药品的手停了下来。他转过头，看向红豆那双充满好奇和关切的目光。洞内昏暗的光线下，他黑色的眼眸显得格外深邃。
“已经没事了。谢谢你的关心，红豆。”他应了一声，没有解释自己为何能如此快速地恢复。
红豆见他不想多谈，也很识趣地没有再追问，只是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没事就好！你可是我们重要的医疗忍者呢！要是你倒下了，很多伤员可就没人救了。”
就在这时，帐篷帘子被猛地掀开，两名满身尘土和血污的忍者抬着另一个担架冲了进来，焦急地喊道：“医疗忍者！快！队长他中了砂忍的毒镖！”
凌快步走向手术台。“放到三号台，纪香，你去处理，先清创，取样毒素，用通用解毒剂稀释液冲洗。”他语速极快，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辅助人员的耳中。
被称为纪香的医疗忍者立刻应声，带着那新来的伤员转向一张空闲的手术台。
他的世界，拉回到了眼前的手术台和危在旦夕的生命。
红豆看着他那迅速投入战斗的背影，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闭上了嘴。
她默默地退到一旁，不再出声打扰，只是那双眼睛，开始更加仔细地观察着千手凌的每一个动作，以及这间充斥着血药气息的帐篷里，所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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