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2日，凌晨5:30。
松花江畔的铁路货运站笼罩在浓雾中，萧锋潜伏在3号仓库的西侧。手指冻得发僵，却仍死死攥着那枚从林雪松身上取出的齿轮。
胶片上的画面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那些被冷冻的实验体，竟然还活着。
“风向变了。”
郑淑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裹着一件铁路工人的旧棉袄，手里拿着一个被煤灰染黑了的罗盘。
罗盘的指针微微颤动，指向西北的方向。
风毫无遮挡地从冰封的江面吹向货场，把棉衣打得透透的。
“还有两小时发车。长生那边有消息吗？”
萧锋收起齿轮，从腰间抽出毛瑟c96手枪，检查新配的消音器是否安装合适。
郑淑娴点头，指向远处横跨江面的铁路桥：“他已经潜伏在信号塔上了。对了，王金山那边……”
“按原计划，他会在列车发车前确认冷冻舱位置，我们只需要等他的信号再行动。”
萧锋打断她，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虽然他叛变过，但这次是为了他被抓的女儿，应该不会出问题。”
货场b区，早晨6点15分。
萧锋推着装满冻鱼的小车，混在早班搬运工中进入了b区仓库。
他把棉帽子前脸压得很低，脸上沾着煤灰，走路时故意跛着右脚，装成老货场工人刘瘸子的样子。
真正的刘瘸子已经被霜霞用一斤猪头肉下酒灌得酩酊大醉，此时正在酒馆地窖里呼呼大睡。
仓库的铁门半开着，里面传来日语对话声。
“……这批要优先装第一节冷藏车厢……佐藤军医说了，必须保证电压稳定……”
萧锋低头从门缝瞥见几个穿白大褂的身影，正围着一个巨大的金属舱体检查仪表。
舱体表面覆盖着一层白霜，透过圆形观察窗，能看到里面蜷缩着的人形轮廓，和胶片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摸向推车底部，那里藏着一包用油纸裹着的炸药。
“喂！你！”一个日本兵突然拦住他，步枪抵住他的胸口，“b区禁止进入！”
萧锋佝偻着背，哑着嗓子道：“太君，工头让送鱼……”
“滚出去！”
萧锋低头哈腰地后退，却在转身时故意让推车撞翻了旁边的工具箱。
扳手、钳子哗啦散落一地，趁日本兵弯腰去捡的瞬间，他将炸药包踢进了门缝。
铁路桥信号塔，上午7:00。
长生调整着莫辛纳甘步枪的标尺，从这个角度，他能清晰地看到货场b区仓库的屋顶通风口——萧锋约定的信号点。
晨雾渐渐散去，铁轨尽头传来蒸汽机车的轰鸣声，一列漆成深灰色的货运列车缓缓驶入站台，车头挂着“亚细亚号”的金属铭牌。
突然，仓库屋顶闪过一道反光——萧锋的镜片信号。
长生立刻调转枪口，瞄准铁路旁的信号灯。
砰！枪声被风声吞没，但信号灯的红色玻璃应声而碎。
货场b区，上午7:05。
信号灯碎裂的瞬间，萧锋拉下了电闸。整个b区陷入黑暗，只有冷冻舱的应急灯还亮着，在雾气中投下诡异的蓝光。
日本兵的叫骂声和手电光束乱作一团。
萧锋趁机溜到冷冻舱旁，从怀里掏出一把小扳手，迅速拧开压力阀的螺栓。
“谁在那里！”一道手电光突然照过来。
萧锋低头假装系鞋带，余光瞥见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走近——是佐藤，在教堂又让他逃走了。
佐藤的手电照在萧锋脸上：“你是——”
萧锋的扳手狠狠砸在佐藤的膝盖上，骨头碎裂的声音被对方的惨叫掩盖。
他趁机扑向冷冻舱的控制面板，扯断了一排电线。警报声凄厉地响起。
“快走！”郑淑娴突然出现在门口，“炸药要爆了！”
萧锋冲向门口，却在最后一秒回头看了一眼。
冷冻舱的观察窗上，一只苍白的手正缓缓划过玻璃，留下五道血痕。
铁路站台，上午7:10。
“亚细亚号”的车头已经启动，蒸汽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车厢连接处的挂钩正被日军士兵逐一扣紧。
萧锋和郑淑娴趴在货场边缘的集装箱后面，看着列车即将驶离。
“炸药没爆。”郑淑娴咬牙道，“受潮了。”
萧锋摸向腰间，却摸了个空——毛瑟手枪在混乱中丢了。就在这时，挂着冷冻舱的第一节车厢突然腾起一团火球！
爆炸的冲击波掀翻了附近的手推车，烈焰瞬间吞没了两节车厢。
“是王金山！”萧锋眼睛一亮，“他成功了！”
铁路桥下，上午7:15。
爆炸的火光刚起，远处的铁轨就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和摩托车引擎声，日军增援到了！
一队骑兵和摩托车队正沿着铁路线疾驰而来，距离货场只有不到一公里。
“不好！增援来得太快了！”郑淑娴脸色发白，“我们得赶紧撤！”
萧锋却盯着“亚细亚号”的尾部：“等等，佐藤还没出来。”
话音刚落，一辆军用轨道摩托车就从列车尾部悄悄驶出，车上站着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手里提着金属箱，正是佐藤和他的手下。
“拦住他们！”萧锋低喝一声，率先冲了出去。
长生从信号塔滑下来，正好截住轨道摩托车的去路。
他的猎刀架在佐藤脖子上时，这个军医竟然笑了。
“你们救不了那些人。”
佐藤的日语带着奇怪的关西腔，“冷冻技术还不完善，解冻后活不过三小时。”
萧锋一拳打掉了他两颗牙齿：“名单上的人在哪？”
佐藤吐着血沫，突然用中文说：“你们中间……有我们的人……”
长生的刀锋一偏，佐藤的颈动脉喷出鲜血，溅在冰冻的铁轨旁，立刻冻成了冰珠，像一串猩红的玛瑙。
郑淑娴打开金属箱，里面是几支密封的试管，标签上写着“北野部队·人体冬眠素”。
“快走！日军快到了！”霜霞气喘吁吁地跑来，身后已经能听到日军的喊叫声。
萧锋最后看了一眼燃烧的“亚细亚号”，冷冻舱的残骸在烈火中逐渐变形。
那些苍白的肢体从车厢缺口滑落，落在冰封的江面上，像一群沉睡的水鬼。
三人转身钻进旁边的树林，消失在浓雾中。而远处的日军骑兵，已经冲进了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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