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尚书府的书房内，檀香袅袅，透着一股肃穆压抑的气息。雕花梨木书案后，黄江身着藏青色官袍，腰间系着玉带，面容威严，鬓角微霜。他手中摩挲着一串温润的紫檀佛珠，指腹反复划过珠粒，目光沉沉地落在跪在下方的儿子黄嗣安身上。
黄嗣安双膝跪地，身着锦缎华服，却难掩狼狈。还没洗漱便是让父亲早早的叫了起来。衣袍上还沾着些许暗市的尘土，发丝凌乱，平日里飞扬跋扈的气焰荡然无存，此刻缩着脖子，头垂得极低，连大气都不敢喘 —— 在父亲黄江面前，他向来是这般胆小怯懦，半分不敢造次。
“说罢，昨晚你在暗市，究竟发生了何事？” 黄江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同重锤般砸在黄嗣安心上。
黄嗣安身子一颤，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眼神躲闪着不敢与父亲对视，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娓娓道来：“父、父亲，昨晚我本是去暗市的拍卖会，想给您挑选寿辰的贺礼……” 他顿了顿，组织着语言，“拍卖会一开始还挺顺利，摆了不少奇珍异宝，我看到轩辕家的轩辕达世也在，还有吏部的周华大人，他们都坐在前排，像是在等什么重要的东西。”
“后来呢？” 黄江追问，指尖的佛珠转动速度快了几分。
“后来…… 后来拍卖会进行到一半，突然出了变故！” 黄嗣安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后怕，“我刚出去暗市就感觉道后面有动静，便是让手下去查探，地面突然开裂，冒出好多黑气，场面一下子就乱了，大家都拼命往外跑，还好我走得早，要不然…… 要不然就跟那些没跑出来的贱民一样，被埋在下面了！”
他说着，偷偷斜着眼睛瞥了一眼父亲的神色，见黄江没有发怒，连忙补充道：“父亲，我真不是故意去那种地方的，就是想着您寿辰快到了，想挑件稀罕宝贝孝敬您，才冒险去的……” 语气中带着几分委屈，还有几分邀功的意味。
黄江静静地听着，眉头微蹙。他深知自己这个儿子胸无大志，贪图享乐，却也清楚他不敢在自己面前撒谎。暗市崩塌的消息，他今早已经收到风声，只是没想到儿子竟也牵涉其中，还侥幸逃了出来。“你说你没看清其他人？” 他忽然问道。
“没、没有！” 黄嗣安连忙摇头，“当时场面太乱了，好多人都蒙着脸，我哪顾得上看别人？就只认出了轩辕达世和周华大人，其他人要么脸生，要么遮遮掩掩的，根本分辨不出来。” 他说的是实情，昨晚姜叶易容参会，他确实未曾认出，此刻也一并说了出来。
黄江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儿子惊恐未消的脸上，心中虽有不满，却也松了口气 —— 至少儿子平安回来了。他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许：“起来吧。”
黄嗣安闻言，如蒙大赦，连忙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依旧低着头，不敢有丝毫异动。
“昨晚你也是差点丧命于下面，算是捡回一条命。” 黄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以后这种污秽阴暗之地，就不要再去了。你是礼部尚书的儿子，身份尊贵，何必去那般凶险的地方？首要之事，是保护好自己。”
“是是是，儿子记住了！” 黄嗣安连忙应声，头点得像捣蒜。
“好了，你下去吧，好好回房梳洗一番，压压惊。” 黄江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
“谢父亲！” 黄嗣安如获大赦，躬身行了一礼，转身快步退出书房，脚步轻快得像是怕父亲反悔一般。
书房内只剩下黄江一人，他缓缓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庭院中的雪景，手中的佛珠依旧在转动，眼神却变得深邃起来。“周府、轩辕家…… 都对此事关注有加。” 他低声呢喃，“一场拍卖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甚至让整个暗市崩塌，看来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他隐隐觉得，暗市的崩塌绝非偶然，背后定然牵扯着更大的阴谋，而周华、轩辕达世等人的出现，也绝非巧合。
另一边，黄嗣安刚走出书房，便看到小厮黄强候在廊下。一脱离父亲的视线，他脸上的怯懦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往日的跋扈与不耐，对着黄强没好气道：“晦气！真是晦气！这种倒霉事都能让我碰到，差点把小命丢了！”
黄强连忙上前，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凑到黄嗣安身边，低声道：“少爷息怒，息怒！还好少爷福大命大，吉人自有天相，那些人都死在了下面，就少爷平安无事，这分明是天命所归啊！”
黄嗣安本就心高气傲，被黄强这么一捧，心中的晦气顿时消散了大半。他抬手拍了一下黄强的脑袋，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你小子，脑子总算灵光了一次！说得有道理！” 他刚迈步要走，脚步却突然一顿，眉头微挑，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要紧事。
“等等！” 黄嗣安转头看向黄强，语气带着几分思忖，“昨晚暗市乱起来之前，我不是让那个谁 —— 就是跟着你跑腿的那个叫什么的小子，去查探一下拍卖会后的动静吗？” 他咂了咂嘴，回忆着细节，“当时他跟我说‘少爷，我去看看后面是不是有猫腻，有动静就回来报’，我那时候正盯着台上的宝贝，没多想，随口就说‘爱去去’，哪料到这小子还真有点用处！”
黄强连忙点头附和：“是是是，是李三！那小子平日里看着木讷，没想到倒是个肯跑腿的！”
“可不是嘛！” 黄嗣安脸上露出几分自得，拍了拍大腿，“昨晚我逃出来之后，正好碰到李三急匆匆跑回来，跟我说看到轩辕达世身边跟着个姑娘，还有周华的人在后台转悠，像是在等什么东西。要不是他说的这些，刚才父亲问起的时候，我哪能说得那么周全？” 他越想越觉得满意，“这小子还算机灵，有进步的空间！你赶紧去把他叫过来，今晚跟咱们一起去红颜阁，也让他跟着开开眼。”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施舍般的傲慢：“以后就让他跟着我身边伺候吧，别再跟着你打杂了，好好调教调教，说不定还能成个可用的人。”
黄强眼睛一亮，连忙谄媚地躬身：“哎哟，少爷您真是慧眼识珠！李三那小子能被您看中，真是他的福气！奴才这就去叫他，保证让他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今晚好好跟着少爷沾光！” 说着，就要转身跑去。
“等等！” 黄嗣安又叫住他，眉头一皱，“让他换身干净衣裳，别穿得破破烂烂的丢我的人！另外跟他说，今晚少说话多做事，机灵点，要是伺候得好，以后少不了他的好处！”
“欸！奴才都记下了！” 黄强连忙应声，脸上的笑容愈发谄媚，转身一溜烟地跑去叫人了。
黄嗣安站在廊下，冬日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却丝毫暖不透他心中的浮躁与跋扈。他摸了摸下巴，眼中再次闪过淫邪的光芒，想到今晚的红颜阁，心情愈发畅快 —— 既报了晦气，又发掘了个 “可用之人”，简直是双喜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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