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看似平淡的问话，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让苏辰感到震惊或迷茫。
相反，当“第二世”这三个字入耳的瞬间，苏辰那混乱的思绪仿佛找到了最终的锚点。
他一直以来对自己身份的认知，那个来自地球的不甘灵魂，那个作为魔棺合作者的冷静意识。
那个背负着复仇宿命的“因”，在这一刻，全部串联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
苏辰看着眼前这个风华绝代的女子，眼中的混沌光芒微微闪动，最终化为了一片深邃的清明。
他没有惊慌，也没有追问“这是什么意思”，因为他早就在之前的接触中知晓了真相。此刻，他只是在品味这三个字背后沉甸甸的分量。
“原来如此……”
苏辰缓缓开口，声音不再是之前的冰冷机械，多了一丝属于“人”的感悟，也多了一丝属于“神”的威严。
“这就是所谓的‘因果合一’吗？”
璇玑女帝看着他平静的反应，眼中的赞赏之色愈发浓郁。
她知道，自己赌对了。经过这一世的磨砺，她的真灵已经成长为了一个拥有独立人格、却又完美继承了她所有意志的全新存在。
“不错。”
璇玑女帝的声音平淡却充满沧桑，如同在讲述一段既定的历史。
“当年的布局，那一缕投入轮回的真灵是‘因’，这口承载了我残魂的魔棺是‘果’。
你之前的每一次吞噬，每一次进化，都是‘因’与‘果’在相互吸引、相互补全的过程。”
“你之所以能如此完美地融合‘苏辰’的人性与‘魔棺’的器性，正是因为你本就是为此而生。”
“你不是我的影子，也不是我的傀儡。”
她看着苏辰，语气坚定地给出了最终的定义：
“你是全新的我，是超越了过去、拥有无限可能的……未来。”
苏辰抬起眼，看着眼前的璇玑女帝。他第一次用一种审视“自己”的目光，平静地问道：
“那么，你又是谁？如果你是过去，我是未来，现在的我们，该如何共存？”
璇玑女帝笑了。
那笑容风华绝代，带着一丝功成身退的释然。
“我？我是璇玑女帝遗留的记忆，是她的仇恨，也是她为你留下的最后一份指引。”
她的虚影在这片虚无中变得更加真实，仿佛随时都能化为血肉之躯，却又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当你的真我彻底觉醒，当我所有的记忆和感悟都化为你的基石，我便会与你彻底融合，不分彼此。”
“到那时，世间再无璇玑女帝，只有唯一的禁忌——苏辰。”
她的话，彻底打消了苏辰心中最后的一丝疑虑。
这不是吞噬，不是取代，而是回归。
是过去与现在的融合，是为了开创一个更强大的未来。
“我明白了。”
苏辰缓缓点头，他彻底明悟了。
他回首自己这一路走来的所有杀伐与进化，从乱葬岗的苏醒，到吞噬第一个盗墓贼，再到覆灭天元宗，直至将这大乾帝都化为虚无……所有的行为，都有了最根本的逻辑。
他的道心，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通透和圆满。
他身上那流转的混沌气息，也因此而变得更加内敛、更加深不可测。
苏辰再次看向璇玑女帝，那双混沌色的眼眸中，燃起了前所未有的、炽热如恒星的战意。
他不再是被动地接受“复仇”这个任务，而是主动地、发自内心地，将那份属于“过去”的刻骨仇恨，当成了自己“现在”的责任。
那个名字——黄昏魔主，那个让鸿蒙大世界崩碎的元凶，此刻在他的心中，不再是一个遥不可及的符号，而是一个必杀的目标。
苏辰深吸一口气，平静但却无比坚定地说道：
“那么，我们该回家了。”
这个“家”字，他说得无比自然，无比流畅。
璇玑女帝欣慰地点了点头，那双蕴含着星辰生灭的凤眸中，第一次流露出了真正的温柔。
她伸出那只由光影构成的、完美无瑕的手，指向了天穹之上，那片被苏辰撕裂的世界壁垒之外的、无尽的星海。
她的声音，带着冰冷刺骨的无尽杀意，和对未来的炽热期许：
“我们的故乡，在等着我们。剩下的六块轮回碎片，在等着我们。
那个敌人……也在等着我们。”
“走吧，去拿回所有属于我们的东西！”
苏辰顺着她的手指看去。
在他的视野中，脚下这片曾经承载了他新生、见证了他一路崛起的广袤大陆，此刻不过是无垠黑暗中一颗略显黯淡的蔚蓝色弹珠。
他的眼中，再无一丝一毫的留恋。
这里，只是他新生的“摇篮”，是他破茧而出的“囚笼”。
而他的征途，在那更遥远的星辰大海。
苏辰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自然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握住了璇玑女帝那只虚幻的手掌。
轰！
就在两手相触的瞬间，一股无法言喻的、圆融无碍的共鸣，在他们二人之间轰然爆发！
苏辰体内的“混沌葬天力”与璇玑女帝残魂中的“不朽帝威”，在这一刻完美交融，不分彼此。
苏辰牵着那道虚影，在这片死寂的虚空中，向前迈出了一步。
这一步，他没有动用任何神通，只是凭借着此刻这具已经超越了此界极限的“完全体”，直接踏在了这个世界的宇宙壁垒之上！
“咔嚓！”
一声清脆得如同琉璃碎裂的响声，响彻虚空！
那坚不可摧的界壁，在苏辰的脚下，如同脆弱的镜面般崩解。
“开！”
苏辰口中轻吐一字，对着前方的虚空，平平无奇地一步踏下。
“轰——！”
世界壁垒轰然破碎！
一个巨大的豁口出现在天穹之上，豁口之外，是一条由无数破碎星辰和古老符文铺就的、充满了苍凉与孤寂气息的道路——星空古路！
狂暴的星际罡风倒灌而入，却吹不动苏辰分毫。
苏辰与璇玑女帝并肩而立，沐浴着那来自更高维度的、斑驳的星光。
在他们身后，是一个时代的终结。
在他们面前，是那浩瀚无垠、危机四伏、却又精彩绝伦的诸天万界。
苏辰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狂傲的弧度，没有任何犹豫，一步踏上了那条星空古路。
既已觉醒，那便无所畏惧。
这一世，葬天，葬地，葬神魔。
新的传说，才刚刚开始。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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