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抬起眼皮，视线落在面前这个气质已经截然不同的女人身上。
“国家安全部，第九局。”
他轻声重复，像是在确认一道从未听过的菜名。
“没听过。”
这三个字，让慕容雪精心准备的所有开场白，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她设想过林风的所有反应。
震惊，否认，警惕，甚至是暴起发难。
但她从未料到，会是这种纯粹到极致的……无视。
仿佛“国安部第九局”这几个字的分量，在他耳中，和楼下的“社区居委会”没有任何区别。
慕容雪胸口那股因身份带来的气势，像是被戳破的气球，无声地瘪了下去。
她明白了。
面对这种存在，任何伪装和气场压制，都是一个笑话。
唯一的沟通方式，是价值交换。
“林先生，第九局的存在，本身就是国家的最高机密之一。”
慕容雪的声音恢复了冷静，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郑重。
“我们的职责，不是处理常规安全事务。”
“而是监控、研究，并应对一切……‘超常规现象’。”
她斟酌着用词。
“一些无法用现有科学解释的事件，一些……超越了凡人理解范畴的个体。”
“在我们的档案库里，您这样的存在，被命名为——‘第一类接触序列’。”
慕容雪的目光，死死锁定着林风的眼睛。
“在昨晚之前，这个序列，是空的。”
门口的空气，似乎都因为这句话而变得粘稠。
林风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丝弧度，那是一种看穿牌局的了然。
“所以，你们设立了一个专门的部门，就为了等着‘我’这样的人出现？”
“可以这么理解。”慕容雪点头，“我们有一套覆盖全球的‘奇点’监测系统。它不追踪网络数据，不监听通讯信号，它只监测一样东西——‘熵’。”
“物理学上，熵代表混乱。但在我们的模型里，当一个庞大的系统，它的混乱度在极短时间内，被一股无法理解的意志强行扭转为高度秩序时，我们称之为‘熵减神迹’。”
她指了指那台仍亮着的平板。
“昨晚，华海市这颗即将停跳的心脏，在三分钟内，被一双手从无序的死亡，拉回到了前所未有的有序与稳定。”
“它的数据曲线，不是一条线。”
“那是一道垂直于时间轴的……悬崖。”
“而制造这道悬崖的奇点。”
慕容雪的视线，穿透了林风，落在他身后那扇紧闭的卧室门上。
“就是您的房间。”
解释得无懈可击。
既展示了国家机器深不可测的侦测能力，又将林风捧到了一个独一无二、近乎神明的高度。
林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那么，你们找到我，想做什么？”
他终于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
“是想把我抓进实验室切片研究，还是想给我戴上项圈，让我当一条听话的狗？”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让慕容雪的脸色瞬间苍白。
她猛地挺直身体，像一株在风雪中绝不弯折的白杨。
“林先生，我重申一遍，我代表国家，带着最高级别的诚意而来！”
“我们对您，只有两个词：尊重，以及……请求。”
“尊重您的存在，尊重您的自由，尊重您的一切选择。”
“并请求您，在您愿意的前提下，将您的力量，用于守护这个国家，守护这片土地上，您所在乎的一切。”
她的声音清越，字字敲在人心上。
林风却靠回椅背，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敲击，发出“嗒、嗒、嗒”的规律轻响。
“守护？”
他轻笑一声。
“听起来很伟大，但也很麻烦。”
“我只是个无业游民，没什么宏大理想，就想在家躺着，陪陪我爸妈，挺好的。”
这就是他的心里话。
慕容雪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
她没有继续用家国大义去进行道德绑架，而是换了一个切入点。
“林先生，您昨晚构建了一个覆盖全城的沙盘模型，对吗？”
“嗯。”
“您调用了全城的无人机和智能电网节点，对吗？”
“是。”
慕容雪的眼睛，骤然亮起，像黑夜中被点燃的星辰。
“那您有没有想过……”
“如果，提供给您沙盘的数据，不再局限于一座城市呢？”
“如果，您的权限，不止是无人机和电网呢？”
她的声音压低，却带着一股魔鬼般的诱惑力。
“如果……是天上的侦察卫星，是深海的战略潜艇，是我们第九局在全球布下的一切监控单元和行动力量……全部向您开放呢？”
“您的沙盘，可以是一个省，一个国家……”
“甚至，是整个世界！”
轰！
仿佛一道无形的惊雷在林风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敲击桌面的手指，第一次停了下来。
【危机沙盘推演系统】。
它的成长，需要更庞大的数据，更复杂的危机，更广阔的舞台！
昨晚的华海市，只是新手村。
而慕容雪的话，像一把钥匙，为他推开了一扇通往最终副本的大门！
推演战争，预测天灾，优化科技，引领文明！
这种诱惑……
对于一个已经站在个人伟力顶点的人来说，是致命的。
看着林风眼中一闪即逝的光芒，慕容雪知道，她赌对了。
与其用责任去束缚一头神龙，不如为他指明一片更广阔的，名为“星辰大海”的狩猎场。
“我对进入你们的体制，不感兴趣。”
林风重新开口，声音恢复了平静，但内容，已经截然不同。
“我不会接受任何人的命令，更不会遵守你们的任何规矩。”
“那是自然。”慕容雪立刻接话，生怕他反悔，“第九局将为您成立一个独立的‘零号序列’，不受任何行政指令约束。您拥有绝对的自主权，我们……只负责执行。”
“听起来不错。”
林风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街道。
那是他刚刚亲手从毁灭边缘拉回来的，鲜活的日常。
他转过身，目光重新变得锐利，仿佛能穿透人心。
“想让我出手，可以。”
“但不是我加入你们。”
“而是你们，有没有资格，成为我的眼睛和手。”
“拿出你们的诚意来。”
“向我证明，你们第九局，配得上这个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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