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内的嘈杂瞬间平息，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这群不速之客和凌鸢一桌人身上。天机阁，掌管律法、维护秩序，是这个混乱都市中少数让人敬畏的官方力量。
为首的中年人，徽记显示他是一名【巡风使】，目光如扫描仪般扫过凌鸢等人，尤其在她们风格各异却明显不凡的义体上停留片刻。
“使用未经授权的废弃数据管道，规避城市监控，此乃重罪。”巡风使语气冰冷，“诸位身份不明，实力不俗，在此敏感时期潜入，需接受调查。”
敏感时期？凌鸢捕捉到这个关键词。看来渝州城暗流涌动，并不仅仅是幽冥楼一家之事。
硬抗官方绝非明智之举。凌鸢起身，面色平静：“我等乃远方游历之人，初至宝地，不懂规矩，误入废弃管道，愿配合调查。”
巡风使见她们态度配合，冷峻的脸色稍缓，做了个“请”的手势。
一行人被“请”出了江湖茶馆，登上了一辆没有任何标识、通体漆黑的悬浮厢车。车内空间宽敞，但隔绝了所有外部信号，显然是专门用于押送和审讯。
厢车无声滑行，最终驶入一座造型古朴、却遍布感应器和能量屏障的塔状建筑——天机阁渝州分阁。
审讯室简洁而冰冷，只有一张金属桌和几把椅子。墙壁是单向透光的，显然有人在后面观察。巡风使坐在对面，开启了记录仪。
“姓名，来历，潜入渝州的目的。”问题直截了当。
“零。”“冰构。”“秦铁。”……众人报上在此界的化名。
“来自海外孤岛，师门隐世。”凌鸢沿用“江湖散人”的设定，“此次入世游历，听闻渝州繁华，特来见识。至于那管道，实为被一名叫‘小豆子’的少年引入，只为寻个捷径。”
半真半假，最难分辨。
巡风使记录着，不置可否：“游历？那为何与幽冥楼发生冲突？在夜莺码头，你们打伤了数名幽影卫。”
消息传得真快。
“他们不由分说，暴起偷袭。”秦飒冷声道，“我们只是自卫。”
“幽冥楼行事，向来如此。”巡风使似乎对幽冥楼并无好感，但依旧公事公办，“你们可知，那晚在码头被你们所救——或者说，因你们而暂时摆脱追杀的人，是谁？”
我们救了人？众人一愣。
巡风使调出一段模糊的监控影像，正是那晚她们与幽影卫交战时的场景。在战场的边缘，一个浑身是血、气息奄奄的身影，趁着混乱，拖着重伤之躯，跌跌撞撞地逃入了更深的黑暗。因为她们吸引了全部火力，此人才侥幸逃生。
“他叫‘封不平’，前‘废剑山庄’弟子。”巡风使缓缓道，“也是近期，唯一一个公开挑战幽冥楼，高喊‘公道’的人。”
废剑山庄！封不平！
线索在此刻连接上了！那个发出求救信号，要讨还公道的人，果然与废剑山庄有关！
“他现在在哪？”凌鸢立刻追问。
“失踪了。”巡风使合上记录本，“我们也在找他。幽冥楼更想找到他。而现在，你们卷了进来。”他站起身，走到单向玻璃前，“我对你们的来历仍有怀疑，但你们与幽冥楼为敌，某种程度上，与我们天机阁的目标一致。”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幽冥楼近年来势力膨胀过快，行事越发肆无忌惮，已多次触碰底线。天机阁需要更多……‘变量’，来打破僵局。”
这是……招揽？还是利用？
“我们可以帮忙找到封不平。”凌鸢顺势说道，“但我们需要关于废剑山庄和幽冥楼恩怨的更多信息。”
巡风使沉吟片刻，似乎在权衡。最终，他操作了一下桌面，一道光幕投射出来，上面是关于一桩旧案的卷宗摘要。
“十年前，废剑山庄一夜之间惨遭灭门，庄主封岳及其亲传弟子尽数罹难，对外宣称是仇家寻仇。唯一幸存者，是当时在外游历的少庄主封不平。”
“封不平坚信灭门惨案与幽冥楼有关，多年来一直暗中调查。直到近期，他似乎找到了关键证据，才不惜暴露，公开挑战，引来杀身之祸。”
“而幽冥楼对此事的反应，也证实了封不平手中证据的威胁性。”
卷宗信息有限，但指向明确。
“我们如何找到封不平？”沈清冰问。
巡风使递给凌鸢一枚造型古朴的玉符：“这是‘引路蝶’，能感应到封不平身上一件信物的独特能量印记。他伤得很重，跑不远，很可能藏在旧城区某个角落。找到他，保护好他手里的证据。必要时，可凭此玉符向天机阁求援。”
离开天机阁，重新站在喧嚣的街头，众人心情复杂。
本以为是被抓捕，没想到反而接到了一个“官方任务”。但这个任务，无疑是将她们彻底推到了幽冥楼的对立面。
凌鸢激活玉符，一只散发着微光的、由能量构成的蝴蝶翩然飞出，在空中盘旋一圈，然后坚定地朝着旧城区的方向飞去。
“走吧。”凌鸢深吸一口气，“去看看，这个‘公道’，到底有多重。”
她们跟着引路蝶，再次汇入人流，走向那座钢铁巨兽更混乱、更黑暗的脏腑之地。而在她们身后，天机阁的高塔之上，巡风使负手而立，目光深邃。
“变量已经投入，这潭死水，是时候该动一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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