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后一个“惜”字尾音尚未落下，那干枯的身躯之内，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气息骤然爆发！
“嗡——！”
整座大殿，不，是整个圣山都为之剧烈一震。老僧身下的地面，无数暗金色的符文亮起，疯狂抽取着圣山积累的信仰之力与地脉灵气，源源不断地灌入他的身体。
他脑后，一轮光轮缓缓浮现。那光轮并非炽阳尊者那般刺目，反而呈现出一种晦暗的色彩，仿佛能吞噬一切。光轮之中，隐约可见无数的面孔在哀嚎，在怒骂，那是被吞噬的亿万生灵的残念。
他的肌肤变得晶莹，皱纹抚平，转眼间就从垂死老僧化作一尊宝相庄严，面容威严的佛陀金身。只是那双眼睛，瞳孔深处旋转着两个微小的黑色漩涡，透出令人灵魂冻结的冰冷。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既然施主执迷不悟，贫僧只好行雷霆手段，送你往生极乐，也算是一桩功德。”
他伸出一指，遥遥点向周艺。
这一指，看似缓慢，却仿佛贯穿了空间与时间，封锁了周艺所有闪避的可能。指尖所过之处，空间无声无息地湮灭，留下纯粹的黑暗，一种“寂灭”、“终结”的法则意境弥漫开来，足以让任何触及者肉身崩坏，神魂寂灭。
这是渡厄尊教至高佛法——渡厄禅指！
面对这足以毁灭一方界域的一指，周艺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他没有松开牵着孙小恬的手，只是空闲的左手随意抬起，五指张开，对着那点来的一指，轻轻一握。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那蕴含毁灭一切足以洞穿星辰的指力，轰然碎裂消散。
老僧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你的力量……” 老僧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惊疑，“不属于此界法则！”
周艺没有回答，他牵着孙小恬，向前踏出一步。
“混沌鼎在哪？你只是一具分身罢了，只要你交出混沌鼎，我可以不灭你，让你回归本体。”
老僧眼神一缩，“你居然能看出我是一具分身，但我不会告诉你鼎在哪，有本事你找佛主去拿，哈哈哈哈。”
“冥顽不灵，窃取信仰，荼毒生灵。” 周艺的声音冰冷，如同九天寒风吹拂，“今日，便让你见识何谓真正的超度。”
他不再保留，一股凌驾于此界万物之上的浩瀚气息，从他体内弥漫而出。这气息并非毁灭，却带着一种让万物归墟，让法则臣服的绝对威严。
大殿墙壁上那些挣扎朝拜的浮雕，在这气息下发出“滋滋”的声响，如同被净化般开始剥落消散。
就在这时，老僧的脸上出现了疯狂而诡异的笑容。他双手结印，脑后那混沌光轮急速旋转，爆发出吞噬一切的光芒。
轰隆隆——！
圣山疯狂震动，然后从内部核心开始向内快速塌陷。巨大的岩层发出令人牙酸的碾磨声，仿佛整座山脉都在痛苦地呻吟。
烟尘冲天而起，却又被那坍缩的核心瞬间吞噬，光线扭曲，空间折叠，一个巨大无比的祭坛从圣山底部显露出来。
祭坛正在疯狂运转，发出低沉如亿万怨魂齐泣的嗡鸣。
一个暗红色的漩涡在祭坛上方形成，产生无可抗拒的吞噬之力。周围一切逸散的能量，甚至连同光线，都被吸入漩涡，注入祭坛。
就在祭坛显现，吞噬一切造成极致混乱的刹那，老僧的脸上露出狡黠之色，那宝相庄严的金身骤然溃散，化作点点金色光点，混入被祭坛吞噬的能量洪流之中，企图借着这滔天乱象遁走。
“哼。”
周艺冷哼一声，左手随意地抬起，对着那混乱的能量漩涡虚空一抓。
那片金色光点，被凝固在虚空之中，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老僧惊恐的大喊：“不可能！你……你怎能定住祭坛的吞噬法则？”
周艺并不答话，左手五指微拢，轻轻一引。被定住的光点倒飞而回，迅速凝聚，重新化为了那老僧的身影，只是此刻的他，只剩下满脸的骇然与绝望。
“你一开始就自爆的话，我可能没办法留下你，现在想走就太晚了”周艺说完袖袍一拂，一道混沌气息掠过，直接将这具分身收入混沌戒内，镇压起来。
“这祭坛太邪恶，留不得。”周艺目光转向那庞大的血色祭坛。
他松开了孙小恬的手，轻轻一步踏出，便已来到那缓慢旋转的暗红漩涡正上方。他俯瞰着下方如同巨兽之口的祭坛，眼神淡漠。
他右手一挥，一个混沌丹火化成的丹炉将祭坛笼罩，然后双手合拢，轻轻一搓，那祭坛瞬间更加疯狂得旋转起来，一股股血红色雾气被甩飞出来，然后被混沌丹火化为虚无，祭坛渐渐变得透明起来，最后凝练成丈许大小的光团，通体晶莹剔透。光团中心，隐约可见点点星辉闪烁，是最精粹的灵魂本源结晶，这可是修炼神魂的至宝。
周艺抬手一招，光团被收入混沌戒中。他对孙小恬柔声道：“恬妹，此物对你修炼神魂，提升境界大有裨益。你且进入混沌戒中，安心吸收炼化。”
孙小恬看着那团光晕，眼中也闪过一丝喜爱，乖巧地点点头：“好，艺哥，你万事小心。”
白光一闪，孙小恬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混沌戒里。
从榆钱巷移进来的院子静静伫立，熟悉的青砖瓦，仿佛将一段旧时光完好地封存于此。院中，那丈许大小的能量光团正静静悬浮，流转变幻，散发着柔和而神秘的光晕。
小白正绕着光团踱步，时不时伸出爪子好奇地虚探一下，鼻翼翕动；一旁的小翠则飘在半空，托着腮，灵动的眼眸里满是惊奇。见到孙小恬也进来了，两者皆是欣喜万分。小白低吼一声亲昵地凑近，小翠也飘然而至，脸上带着依赖的笑意。
“你们在好奇这个吗？”孙小恬笑着摸了摸小白的头颅，又看向小翠，“看来这是我们共同的机缘。来，我们一起试试，我教你俩一起炼化它。”
说罢，她率先在光团前盘膝坐下，示意一虎一鬼依偎在她身侧。小白匍匐于左，小翠悬停于右。孙小恬屏息凝神，引导着二者，将自身的意念缓缓探向那晶莹的光团。
三道意念，一人一虎一鬼，渐渐与那光团产生了微妙的连接。光晕如水波般轻轻荡漾开来，将她们温柔地包裹其中。
周艺看着混沌戒中的情形，会心一笑。然后转头看向祭坛消失的地方，那里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他纵身一跃，往那洞口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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