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没走出多远,身后就传来了沉重而迟疑的金属摩擦声。她停下脚步,回头。
只见那扇原本紧闭的、锈迹斑斑的铁门,此刻正被拉开一条缝隙。缝隙很窄,仅能容一只眼睛窥视。处刑者那颗浑浊的独眼正嵌在缝隙后,复杂地、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闪烁,望着她的背影。
见林曦回头,那独眼似乎慌了一下,下意识地想缩回去关门,但门轴只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动作却停滞了。
林曦转身,一步步走回到门前,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如同发现新大陆般的兴趣。她没有试图推门,只是站在那条缝隙前,隔着门板与那只独眼对视。
“肯开门了?”她语气里带着笑意,像在逗弄一只警惕的大型犬。
门内的处刑者没有回答,只是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模糊的、意义不明的咕噜声。那条门缝也没有扩大,仿佛这已是它所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的“勇敢”。
林曦的视线顺着门缝,再次落在他暴露在外的、覆盖着灰绿色皮肤与虬结肌肉的手臂上。那些粗粝的缝合线在昏暗光线下如同神秘的图腾。
她忽然抬起手,指尖并没有直接触碰,而是虚悬在距离他手臂大约几厘米的空中,隔空描绘着那肌肉的轮廓和缝合线的走向。
处刑者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如同坚硬的岩石,独眼里的警惕飙升到了顶点。
然后,林曦开口了。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纯粹的、近乎学术探讨般的好奇,却又因为内容而显得格外惊世骇俗:
“那个……我能摸摸吗?”
“……”
时间仿佛再次凝固。
门缝后的独眼猛地瞪大,瞳孔剧烈收缩。处刑者庞大的身躯肉眼可见地僵硬了,连带着整扇铁门都发出了细微的震颤。
【系统警告:Npc‘处刑者’生理参数异常!肌电信号紊乱!核心温度升高1.7c!检测到强烈……混乱情感波动?!】
【建议:立即执行强制冷静程序或物理隔离!】
处刑者显然没有听从系统的建议。它卡壳了。它的逻辑核心里,“清除威胁”的指令与眼前这个“要求触摸”的、散发着诡异欣赏信号的“威胁”产生了毁灭性的冲突。
摸?摸什么?摸它的肌肉?摸它的缝合线?
这完全超出了它的行为数据库!玩家不应该尖叫逃跑吗?不应该用可笑的武器攻击它吗?这个“摸摸”的请求是怎么回事?!
它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系统的警告音在尖锐鸣响,和眼前女人那双亮得惊人的、充满期待的眼睛。
林曦耐心地等着,手指依然虚悬在那里,没有催促,也没有收回。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处刑者喉咙里发出一串破碎的、像是生锈齿轮强行转动的“嗬……咯……”声。它没有回答“可以”或“不可以”。
但是,那条门缝,极其缓慢地、带着巨大的迟疑,扩大了一点点。
仅仅是一点点,刚好能让林曦的手伸进去。
这个动作本身,似乎就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和运算能力。它那只独眼紧紧闭上,仿佛不忍目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庞大的身躯甚至微微向后缩了缩,呈现出一种与其恐怖外形截然相反的、近乎“羞怯”的防御姿态。
林曦眼底的笑意加深了。她像是接受了一份无比珍贵的礼物,动作轻柔地将手从门缝中伸了进去。
她的指尖,终于实实在在地,触碰到了那冰冷、坚韧、布满凹凸缝合线的皮肤。
触感比想象中还要清晰。皮肤的质地粗糙而缺乏弹性,下面的肌肉坚硬如铁,但那些缝合线的结节处,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手工的粗糙感。
她的指尖顺着一条从肘部蜿蜒向上的缝合线轻轻滑过,感受着那凹凸的轨迹。
在她触碰的瞬间,处刑者整个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无法控制地颤抖了一下,像是被高压电流击中。它发出一声压抑的、近乎呜咽的短促气音,绷紧的肌肉跳动得更加厉害,但……它没有躲开。
它就这么僵硬地、几乎是逆来顺受地,承受着这前所未有的“接触”。
林曦能感觉到手下的肌肉在微微发抖,仿佛她触摸的不是什么恐怖怪物的躯体,而是一个紧张到极点、却强行忍耐着的……活物。
“原来……是这种感觉。”她低声自语,语气里带着满足和探索成功的愉悦,“比看起来还要结实。”
她收回手,动作依旧轻柔。
几乎在她手离开的瞬间,处刑者像是终于解脱了一般,猛地向后踉跄一步,沉重的脚步声在门内响起。那扇铁门也“嘭”地一声被迅速拉回,重新紧闭,仿佛生怕慢一点就会再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情。
门内,传来它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以及某种……疑似用砍刀柄懊恼地锤击地面的闷响。
林曦看着自己刚刚完成“触摸壮举”的指尖,又看了看那扇再次将自己隔绝在外的、仿佛还残留着对方慌乱气息的铁门,忍不住轻笑出声。
“手感不错,”她对着门板说道,语气愉快,“谢谢款待。”
门内的喘息声和锤击声,戛然而止。
一片死寂。
只有系统的提示音还在执着地、混乱地重复着:
【错误……未知交互……数据记录异常……无法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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