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顾家老宅的庭院里，梧桐叶在初秋的风里簌簌落着。
顾砚深刚踏进影壁，就听见廊下传来熟悉的笑声，爷爷正坐在竹椅上听着广播，脊背挺得笔直，气色比上次视频时还要红润。
“爷爷。”他走过去，拿过凳子上的薄毯搭在老人腿上。
顾老爷子一回头，看见他挺拔的身影，眼睛亮了亮：“回来了？让爷爷瞧瞧，嗯，是胖了点，看起来气色不错。”
他伸手拍了拍顾砚深的胳膊，触感结实，哪里还有半分病弱的样子。
正说着，顾景明和林婉清从里屋出来。母亲林婉清先迎上来，指尖在他胳膊上捏了捏，眉头微蹙：“在医院，你身上还有那么深的伤口，这才多久，怎么好得这么利落？”
父亲顾景明也沉声道：“那天去医院，看见个小姑娘在病房里，她是哪家人？跟你怎么认识的？”
顾砚深刚要开口，就见爷爷竖着耳朵听，突然插话：“什么伤口？小深你受伤了？怎么回事？”
老人显然对此一无所知，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直起身子就要拉他的手。
“爷爷别急，不是大事。”
顾砚深按住他的手，缓缓道，“上个月在云南巡视金矿，遇到点意外，中了一枪。”
“中枪？！”
顾老爷子猛地站起来，拐杖在青石板上顿得“笃”一声响，“哪里中枪了？让我看看！”
说着就要去掀他的衬衫。
“爷爷！”顾砚深急忙按住衣襟，“已经全好了，一点疤都没留。”
“胡说！枪伤哪有好这么快的？”
林婉清也急了，“医生明明说至少要养三个月……”
顾砚深知道瞒不过，叹了口气：“就是那天那个女孩，给我用了一枚丹药，就在那时就已经恢复，现在真的没事了。”
“丹药？”三人面面相觑，眼里满是茫然。
顾景明皱眉：“现在哪还有这种东西？莫不是什么激素类药物？”
“不是，那东西很特别。”
顾砚深见他们不信，索性从口袋里摸出个巴掌大的瓷瓶。
那瓶子周身泛着温润的白，上面刻着细密的云纹，触手微凉，隐隐透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古老气息，像是从哪个古墓里挖出来的老物件。
他拔开瓶塞，倒出一颗丹药。
刹那间，小小的庭院里仿佛飘进了一缕清晨的草木香。
那丹药不过拇指大小，通体晶莹剔透，像是一块被月光浸过的玉，在阳光下流转着淡淡的光泽，细看之下，竟有细碎的光点在里面缓缓游动。
顾老爷子的拐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林婉清下意识地捂住了嘴，顾景明也愣住了，眼里的怀疑被纯粹的震惊取代。
顾砚深见他们神色，立刻将丹药倒回瓶中，塞紧瓶塞揣回口袋，动作一气呵成。
那股奇异的香气也随之淡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这……这是什么神物？”
林婉清声音都有些发颤，“那苏见夏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农家丫头，住在大河村。”
顾砚深解释道，“这丹药的来历我也不清楚，她说是家传的。爸妈，爷爷，这事你们千万别往外说，免得引来有心人觊觎。”
顾景明沉声道：“我让人查过她的底细，大河村土生土长，父亲和母亲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履历干净得像张白纸，可就是太干净了，反而透着点不寻常。”
“查不到就算了。”
顾老爷子捡回拐杖，定了定神，“总归是对咱们家有恩。倒是你，那丫头为什么平白无故给你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们俩……”
顾砚深便把在大河村投资物流中心和食品加工厂的事说了，又提了贺景然托他牵线，跟苏见夏签了蔬果订购合同的事，末了补充道：“可能是觉得我帮了村里的忙，才……”
话没说完，就被顾老爷子打断。
老人眯着眼睛，用拐杖点了点他：“你当爷爷老糊涂了？家传的神药，能随便给个‘帮过忙’的人？我看贺家那小子倒是机灵，你要是再磨磨蹭蹭，小心被人抢了先。”
林婉清也跟着点头，眼里带着笑意：“我上次在医院见着那姑娘，看着就讨喜，沉稳又大气，还藏着这么多本事，是个好姑娘。你对人家到底有没有那个心思？”
顾砚深怔了怔。
这些天他总想起苏见夏，想起她在田埂上弯腰摘菜的样子，想起她把丹药给他时那句“能治病就行”……
每次想到这些，心里就像被温水浸过一样，软软的，很舒服。
可要说喜欢，他又说不清。
“不太清楚。”他低声道，“顺其自然吧。”
“顺其自然？”
顾老爷子气笑了，举起拐杖作势要敲他，“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木头！懒得理你！”
说罢转身就往外走，“老张头约了我钓鱼，不等你这不开窍的了！”
看着爷爷气呼呼的背影，顾砚深无奈地笑了笑。
林婉清却没放过他，拉着他在廊下坐下，轻声问：“那贺景然跟她走得近，你心里会不会觉得不舒服？想起她的时候，心跳会不会比平时快？”
顾砚深愣了愣，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上次在电话里，贺景然帮提起大河村建设工厂一事，还叫着夏夏二字，想到两人凑在一起说笑，他心里确实有些莫名的烦躁。
还有那晚在医院，她给他用药时，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胸膛，他的心跳确实漏了一拍。
林婉清看着他泛红的耳根，温柔地笑了：“傻小子，那就是了。遇到合适的人不容易，好好抓住机会。”
母亲的话像一颗石子，在他心里漾开圈圈涟漪。
一直模糊不清的念头，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清晰起来。一股从未有过的冲动涌上来。
他想告诉苏见夏，他好像，有点喜欢她。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顾景明这时才开口，语气依旧淡然：“你妈说得对。既然她不反对，你自己看着办就好。”
秋日的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顾砚深脸上，暖融融的。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瓷瓶，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丹药的余温，也仿佛藏着一个让他心跳加速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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