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一走，许悦溪笑眯眯看着旁边空出一块地方的煎饼果子摊，摇摇头回去了。
凭他们那手艺，不到半个月就得倒闭。
没了故意闹事低价抢客的，许仲的煎饼果子摊生意慢慢恢复正常。
只是渡远寺外，又多出几个套圈摊。
这几个摊主都听说过捕头抓人的事，不敢再拿银子当彩头，其中一个照抄许悦溪的创意，弄了木雕娃娃和小摆件吸引小孩和女眷注意。
另外的摊主另有想法，许悦溪就看到一个摊主拿碗口大的竹子装了各种小彩鱼小彩虾和小珍珠贝。
她还凑了个热闹，掏两文钱套来三个小小珍珠贝。
摊主只当不知道许悦溪是竞争对手，笑眯眯亲手破了贝壳，取出几颗米粒大小的珍珠给她。
许悦溪盯着米粒珍珠的眼睛闪闪发亮。
说实话，多出几个套圈摊，对她的生意不是没有影响。
她有心破局，也有一脑袋新颖巧思，可惜人手不够，也抽不出太多时间。
瞅着手里的米粒珍珠，许悦溪突然一拍脑壳，冲这家摊主笑了笑，兴冲冲跑开了。
这家摊主打临海镇来，多多少少听说过许家人，尤其许悦溪的那些个‘事’。
一看许悦溪冲他笑了，摊主心头一跳，生怕她要重操旧业，搅了自家的生意。
许悦溪可没坏心思，她只是由开珍珠贝，想到升级套圈摊的法子——盲盒。
这几日就是秋闱，秋闱再过两天，渡远寺便要开始办庙会。
木雕娃娃的确精准吸引小孩和小娘子们的注意，但还不够。
许悦溪收拾自家套圈摊时慢慢理清了思绪，回家路上，趴在大哥背上，叽叽呱呱说起她的构想。
许仲和程瑶正商量半个月的期限就要到了，得挤出一笔钱，还给李木匠。
——许家欠李木匠半两多银子，准确来说，是七百八十三个铜板。
但许凝云前些天冒险进山采药，请刘大夫给李母治病，掏了些铜板付药费。
许悦溪又给他找了谋生糊口的活计，李木匠昨儿个来说过，多余的铜板就不用还了，只还七百文就行。
李木匠家拿钱就能偿还，许仲并不担心，他和程瑶是在商量另一件事——里正还提过一句，得再还偷薅几家的鸡零狗碎。
说实话，整个山北村就没哪户人家没被许家嚯嚯过的。
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好挑哪家还。
“妹啊，你这工程量可不小，又得赶在庙会前搞定，李木匠两口子干不完。”
被许空山粗糙的嗓子吸引，许仲和程瑶琢磨片刻：
“悦溪说的有道理。庙会在即，我看隔壁炊饼娘子都喊了她嫁出去的两个女儿来帮忙，就为趁人多，多赚点银子。”
他们本就欠了一屁股债。
这半个月来赚到的一两多银子，一半得还了李木匠的债，一半得补上临海镇铁匠铺买竹灶铁皮的钱。
许悦溪拍拍大哥的肩膀：“大哥，你不也会做木匠活？竹制小摊车还是你给打的呢，正好李木匠家工具多，你还能顺带跟他学上一手。
不如这样，从明天开始，你就不用来渡远寺了。套圈摊有我和姐就行，你全力和李木匠打造木雕盲盒，趁节日人多，狠狠赚上一笔！”
许悦溪的安排，许空山当然得听。
晚上回到家，他就和许悦溪揣了七百文钱来到李木匠家。
许悦溪动作自然地坐在李木匠打的摇摇椅上，笑着说道：“李叔，你看，债还上了吧？
你和张娘子平时做的那些玩意儿，我可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你数数铜板够不够数。”
许家做过太多不要脸的事，李木匠和张巧儿都半信半疑，喊了娘亲出来，三个人坐在低矮院子里，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点了起来。
点到天黑，李木匠三人对了下数目，同时狠狠松了口气。
拖了好几年的债可算讨了回来，李木匠激动得不行，无视还在院子里的许悦溪两人，喜滋滋将铜板全塞到张巧儿手里：
“这可是大喜事，我我去陈寡妇家买三个鸡蛋，今天开个荤！”
这话说的，许悦溪听了都觉得心酸。
她赶在李木匠冲出家门前，飞快说了下盲盒木雕娃娃的构想，并承诺若能在庙会前完工，每个木雕多给一文钱。
李木匠高高兴兴，正要答应下来。
张巧儿眼珠子一转，清了清嗓子，李木匠沉浸在来了笔大单子的快乐中，没有注意到。
李母无奈踱步上前，用力掐了他一把。
李木匠‘嗷’一声回神，不说话了，安静站在一旁等待娘子和许悦溪商量事情。
张巧儿倒不是想趁机多要点工钱，她环视一圈被各种木制品堆满的小院，诚恳地道：
“木雕我们可以按原来的价钱，也就是三文钱一个算，但想请你们帮个忙。”
许悦溪支着下巴，示意她继续说。
“就是……”张巧儿有些难以启齿，但家里太穷了，她不能不为自家做打算，“你爹在渡远寺外摆了小半个月的摊，想来认识不少人，能不能替我们在庙会上找个地方，卖一卖闲置的木头疙瘩？”
她顶着许悦溪和许空山的视线，脸颊微红地道：
“我知道庙会期间做买卖的人也多，找个地方摆摊不容易，租金不便宜，我们不挑地方，在哪儿都行。
租金我们自个儿出，遇上什么事也不会麻烦你们，还能……”
许悦溪还当什么事呢，听完便点了点头：“当然可以，我回头跟我爹说说，让他去请寺里的师父，给你们找个位置。”
离庙会越近，渡远寺外广场上做买卖的越来越多。
迟来一步的，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好找个合适的位置。
但李木匠又不要求地段，找个偏僻些的地方，倒不算难。
张巧儿和李母一喜，送许悦溪兄妹出门前，句句承诺定不会粗制滥造，一定赶在庙会前，将许悦溪要的东西办妥喽。
送走两人后，李母看看揣紧几串钱的张巧儿，和只知道点头的李木匠，忍不住落下热泪：
“这日子，可算要熬出头了。”
李木匠和张巧儿红着眼睛搀着娘亲进了屋，笑着应和两声。
张巧儿拍了下李木匠：“还不快去买两个鸡蛋？哎，你说家里要不要再养只鸡？先前没吃的，只能卖了鸡换粮，现在嘛……”
李母慈和笑着握住她的手：
“不急，等庙会后再买也不迟。明儿个我也一块儿帮忙，我天天躺在床上什么事都不做，骨头都快闲散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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