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他爹气势嚣张：“队率问你们话呢！没听到吗？你们来青云村干什么的？
不说是吧？不说接着揍！”
嚣张的架势，像极了二鬼子。
许仲狠狠瞪了眼白棠他爹，转眼见队率再度抬拳，他不得不认命低头，蔫蔫地道：
“村里丢了好几个人，我们收了银子，来找人的。”
白棠他爹愣在原地。
昨天被候在水潭边的山匪抓了的时候，他不是没想过里正会来救人。
可山匪揍的是真狠啊，梆梆几拳，耍横的柳老婆子就吐了血。
要不是他识趣，及时投诚，告知逃荒队伍有多少个人，山匪们意识到打不过，带上他们一溜烟逃走，柳老婆子都不一定保住得住小命！
等到了青云村，被告知整个青云寨有多大规模后，他彻底死了心，认了命。
况且就算被救回去，他们还得有一顿没一顿继续逃荒。
逃荒逃荒，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倒不如安心留在青云寨当个小喽喽，吃香喝辣轮不上，可顿顿都能吃饱，偶尔还能吃到肉。
白棠他爹老白扭过头：
“队率，他胡扯。许仲在镇上那会儿，可靠烧饭赚了不少银子，哪可能为了几两银子豁出命？”
许空山一口血沫呸向老白：
“没错，我爹就是在胡扯，我家有的是银子，你赶紧放了我们，不然有你们好受的！”
队率命人抢过他们身上的包袱翻看，重点打量许空山和许仲的衣着。
乍一看，是比老白要清爽干净，还真不像干农活的。
但身上穿的脚下踩的，都不是什么好料子，寻常人家都能买得到。
四个包袱全被翻了个底朝天。
拢共也才找出六两银子。
队率拿在手里掂了掂，又努努嘴问地上一堆红薯皮：
“那谁的？”
田老婆子战战兢兢：“我……我的，皮上都是土，我怕吃了肠子打结，可……可好歹是粮食……”
老白一看才六两银子，难以置信地抓过许仲的衣领：
“你家的银子呢？你家靠卖米粉卖木炭当厨子赚来的银子呢？”
许仲一把甩开他的手，又被两个山匪摁住。
见队率望来，他不情不愿地道：“拿来买驴车和置办逃荒的物资，这一路上吃的用的，样样都要花银子买！”
队率没说信不信，在许空山和许仲紧张担忧的目光中，踱步走到小姑娘面前，半蹲下身体，视线和小姑娘眼睛齐平。
他从衣兜里掏出一枚李子：
“小妹妹，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老老实实回答，我就把这个李子给你。”
许悦溪：“……”
老白急得跳脚：“李队率，这小屁孩心眼最多了，你可千万别信她的话！
不如狠狠审一顿许仲和许空山，逼问他们来青云村的目的，和其他人都在……”
“你在教我做事？你是队率，还是我是队率？”
老白悻悻闭了嘴。
别看青云寨是个山匪窝，可规矩严得很。
他可不想挨上十鞭，再被关进地牢。
见小姑娘苍白着脸没说话，其他几个人反倒不停乱叫，队率将李子塞到她手里，再摸摸她的脑袋，声音更加温柔：
“我不是坏人，我就想问几个问题，你回答了，我就放你们走，好不好？”
许空山隔空‘呸’了一声，却被摁住他的山匪利落堵了嘴：“唔唔唔！”
千万别信他的鬼话！
队率没等小姑娘回应，直接问起问题：“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过了好一会儿，才响起一道怯生生的声音：
“……许悦溪。”
队率点点头：“来人，把那个老太婆放了。”
山匪立马应声。
田老婆子被放开后，动动嘴皮子，拎起包袱皮，蹲下开始捡红薯皮。
一包袱红薯皮，够她全家吃五天呢！
看到田老婆子被放开，许悦溪的眼睛亮了些。
队率继续问：“你们为什么来青云村？”
许悦溪看看队率，再看看被堵了嘴的大哥，和满脸焦急的其他三人：
“……有几个人丢了，赵爷爷家的叔阿叔，郑爷爷家的大宝叔，何叔家的大哥哥，和田奶奶家的大牛叔。”
提到赵家和田家时，许悦溪还看向赵沐和田老婆子。
队率心底大概有了计较。
昨天有一队过路的被抓进村里后逃了。
手下的人一路追到竹林，在那附近抓了四个身手不错的汉子，也正是在那儿，抓到的老白几个人。
队率一抬手，山匪识趣放了和许家关系不大的赵沐。
“你爹和你两个哥哥，真是为了银子才来的？”
许悦溪想了一会儿，缓缓摇头。
队率眼一眯，却见小姑娘手舞足蹈地比划：
“大哥带路找水，他好端端的，几个叔叔哥哥丢了……”
队率恍然，合着是被村人排挤，且心中愧疚，就拿了银子来找人。
许望野被放了后，同样一声不吭收拾起被丢在地上的包袱。
“你娘呢？还有你赵爷爷他们？”
“去县城报官啦！”
六个字，掷地有声。
砸得一群山匪头晕眼花，满脸震惊。
偏偏那小姑娘看不懂气氛，懵懂地道：
“我娘说，丢了人就去报官，找我大哥要人，算个什么事。
他们就去报官啦，还让我们在青云村等着，别到处乱跑。”
队率艰难一抬手。
许仲被放了，他不停给自家女儿使眼色。
可惜小姑娘没看懂，茫然地问：
“爹，你眼睛不舒服吗？我来给你吹吹？”
许仲：“……”
队率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跟来，你娘放得下心？”
“我偷偷跟来的，没人知道！”
见小姑娘骄傲地仰起头，眼巴巴等着他放人。
队率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笑意，骤然冷下脸。
同一时间，所有山匪动了手，几下子制服还欲反抗的几个人。
队率眉头紧拧，有些焦躁地来回踱步：
“这下糟了。”
老白佝偻着腰，笑着谄媚道：“队率，寨里那么多兄弟呢，还怕几个捕快不成？”
“你懂什么？”队率面无表情命令手下，让不停闹嚷骂他说话不算数的小孩闭嘴。
早不报官，晚不报官，偏偏今天报官！
这不故意闹事吗？！
队率稍一想那两个百户趾高气昂的态度，和吩咐的话，脑袋就开始疼了。
不行。
这段时日，不能和官府的人发生任何冲突。
可没得上头吩咐，他不能贸然回山寨……
队率揉按了下脑袋，目光慢悠悠打量许仲和许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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