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当家略过解释直接提出解决办法的做法，成功让吵过几轮的其他八个当家们消停下来。
吵架不重要，谁的过错也不重要。
库房烧了，粮食丢了，都是既定事实，无法改变。
当前最重要的，是挽回损失，充实库房，壮大青云寨！
至于魁五是谁杀的、库房是谁烧的、不翼而飞的粮食是谁偷的又在哪儿……诸多疑问，都和他们无关。
——这是大当家的活。
四当家最看重利益，头一个问出声：
“什么法子？得尽快，万一后天和贵客闹掰了，还能留条后路。”
青云寨苟活至今，不就是居地势之利，最适合防守？
而防守，什么都能缺，唯独缺不得粮食。
六当家瞟一眼面上看不出情绪的大当家，徐徐地道：“青云县城。”
在众人惊愕间，他列举了几个攻下青云县城的好处。
除了填补粮食的亏损和补充山寨人手……
“青云县城在手，不论投靠朝廷还是投靠叛军，都是投名状，都有底气。”
说到‘投名状’和‘底气’时，六当家特地盯着大当家说的。
中央库房本就归大当家管，大当家派魁五镇守，明着说也不会有人反对。
然而大当家偏要借口魁五下山，派他镇守中央库房……以六当家对大当家的了解，魁五不可能仅仅为了看守库房里的粮食。
魁五看守的，是大当家的最大后手，和唯一退路！
大当家垂眸，和六当家四目相对。
“青云县城？”二当家下意识在心底算了算，“就算山寨五千人马齐出，攻下一个县城，起码得小半个月。”
九当家不愿得罪朝廷，话里多了几分踌躇：
“恐怕不止小半个月，叛军一路打过来，各个县城都加强了戒备和提防。
叛军兵分三路攻打天光县、天明县、天然县，每路人马足有一万五，并用了好些阴谋诡计，才得以在十天之内攻下青云县城……”
青云寨就五千人，大多是从没打过仗的普通百姓，小半个月怎么可能攻得下青云县城？
四当家眯起眼，冰冷审视六当家：
“你什么意思？明知道青云寨最大的优势在于防守，而不在进攻。
不出青云寨的话，就算粮食吃光了，靠后山地里那些菜，还能撑上一两个月，再不济躲藏进山林里，勉强也能苟住一条小命。
一出青云寨，真要出了什么事，可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三人说的都有道理，其他几个当家商讨的话一顿，你看我，我看你，纷纷面露沉思。
六当家当下被猜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耐下性子劝说：
“青云县城有我提前派去的人，里应外合之下，七天不是不可能攻下青云县城。
至于防守进攻……马场有马足足五百九十有余，打不过，还能……”
“报！”一个山匪灰头土脸跑来，“大当家，马场的马仅剩一百八十二！兄弟们正在举着火把，在青云山附近到处找马！”
六当家一愣，再也说不下去。
粮食、马匹，一个拿来活命，一个用来逃命。
两个地方同时出事，绝不是一两个人就能做到的！！
其他当家本来耐心听着六当家的话，听完马场的消息，脸一下子黑了。
付财一开始还能就粮食插上几句话，现在嘴闭得紧紧的，一个字都不敢吭。
他余光不由自主瞟向许家兄妹。
许悦溪坐在许空山脚面上，两眼紧闭，脑袋一点一点的。
许空山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把南瓜子，正和贺春啃着瓜子看热闹。
付财看他太过悠闲，担心被大当家看到，将怒火发泄到许空山身上，便轻咳了一声。
许空山迷茫眨眨眼，分了小把南瓜子给付财：“喏。”
付财：“……”
“我爹炒制的。”
付财接过南瓜子，自我安慰真被大当家注意到，他还能替许空山挡上一挡。
南瓜子一入口，付财心头那点躁乱不安顿消。
嗯。
还是得下山。
不然他吃几颗南瓜子，都觉得是人间美味了。
一群当家吵了一轮又一轮，许悦溪中途醒了三次，还在吵。
眼看天都要亮了，她打了个哈欠，轻声道：
“大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休息？”
许空山南瓜子都吃完了，偏头看向付财。
付财迟疑了下，向不吭声的大当家提议：
“一群人聚在这儿吵也不是个事儿，要不我们到大当家那儿坐下，喝着茶慢慢商量？”
付财说话间，不停冲着大当家使眼色，示意人多嘴杂，别什么话都说。
大当家深深看了眼付财，转身走回青云寨最高峰。
付财给了许空山一个眼神，见六当家紧跟在大当家身后，快步追赶了上去。
回去休息的路上，许空山察觉许悦溪有点心不在焉。
不像发呆，也不像还没睡醒，就……仿佛在思考什么问题。
他左右看看，低声问：“怎么了？是在担心爹和望野他们？你放心，爹和赵沐、田奶奶还在厨房干活。
至于望野，这会儿应该放出来了，正在住处休息。”
许悦溪轻轻摇头：“我在想，少的那些粮食去哪儿了。”
许空山不解地眨了几下眼睛。
还能去哪儿？
不是被你收进空间里了？
贺春就走在旁边，许悦溪没有明说，低着头继续沉思。
她的空间就那么大，收不走五千人几个月的口粮。
*
大当家回了山头，立马有个心腹走来。
大当家转过身，一一扫过十个当家：“你们先坐，我到后头洗把脸。”
不等其他人回应，大当家带着心腹来到绝对安全的地方。
心腹火急火燎地道：“大当家，赵树口中的那个同乡，因泄露山寨秘密，被六当家丢进了地牢里。”
地牢可是六当家负责，他们的人手插不进去。
心腹瞅着大当家平静无波澜的脸，迟疑地道：
“大当家，赵树说的会不会是真的？不然六当家怎么……”
大当家抬手打断：
“先不管苏烈到底是怎么死的，你让人看好那些粮食，绝不能透露半分消息。”
整个青云寨，杀得了魁五、有心杀魁五的，唯有老六。
这位，他曾经的救命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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