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居的案头被一张巨大的宣纸铺满，林知遥正蹲在桌前，用灵墨笔在纸上细致勾勒着表格。宣纸上方，“灰蒙数据库” 五个字格外醒目，表格纵向清晰列着 “出现时间”“地点”“浓度”“受影响物种” 四列核心项，横向则按日期依次排列 —— 从第一次在剑峰感知到周野逸散的灰蒙灵气，到药园凝气草成片枯死，再到灌溉渠玉佩残留的灵气波动，每一次异常都被她精准记录，连 “事发当天宗门任务堂发布的外出任务数量”，都被补充在备注栏的角落。
“最后一条，药园死株事件，灰蒙浓度 0.8 单位 \/ 息，受影响物种凝气草，当日外出任务 12 项，较前日减少 8 项。” 林知遥写完最后一笔，直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腰。她将表格上所有 “灰蒙出现频率” 与 “外出任务数量” 的数据单独摘录出来，用不同颜色的灵墨在旁边画出对比曲线 —— 当红色的 “灰蒙频率曲线” 向上攀升时，蓝色的 “外出任务曲线” 必然向下回落；反之，当外出任务数量骤增，比如上月宗门组织外门弟子去后山采集灵草时，灰蒙灵气的出现频率直接降到了零，连土壤中残留的浓度都弱到几乎无法检测。
“负相关…… 这绝对不是巧合。”
林知遥盯着两条截然相反的曲线，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如果灰蒙灵气的源头在宗门之外，比如后山深处或魔域裂隙附近，弟子是否外出根本不会影响它的活动规律；可现在的情况却完全相反，弟子留在宗门越多，灰蒙灵气越活跃，弟子外出越多，灰蒙灵气越沉寂。
一个大胆的推测在她心中浮现：灰蒙源头极可能藏在 “宗门内部”，而且它需要某种 “养分” 才能维持活动，而留在宗门的弟子，或许就是这种 “养分”！这个念头让她脊背发凉，她立刻翻出之前从藏经阁借来的《魔域邪术录》，快速翻阅其中关于 “能量汲取” 的章节 —— 果然，书中记载，部分魔域邪术能通过吸收活修士的 “灵力” 或 “生机” 增强自身，修士聚集的区域，正是这类邪术的最佳 “温床”。结合灰蒙灵气与魔域裂隙一致的波动频率，这个推测的可信度又高了几分。
“必须尽快确认这个猜想。” 林知遥将数据库仔细收好，刚想出门去找孙月和沈辰，院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来，孙月脸上带着几分兴奋，沈辰却皱着眉，神色有些凝重。
“知遥，我查到点情况！” 孙月率先开口，走到桌前压低声音，“我找柳含烟打听剑峰动静时，她无意中说，最近剑峰留在宗门的弟子，总觉得‘灵力消耗得比往常快’，明明没怎么修炼，打坐时却总感觉灵力在偷偷流失，连周野在思过崖都抱怨过这事。而且柳含烟说，这种情况是从三个月前开始的，刚好和第一次出现灰蒙灵气的时间对上了！”
林知遥心中一震 —— 弟子灵力莫名流失，这不正好印证了 “灰蒙源头汲取养分” 的推测吗？她连忙将自己从数据库中发现的 “负相关规律” 告诉两人，沈辰听完，眉头皱得更紧：“我去查探张长老药园异常时，他好像有所警觉，不知道是不是那天晚上碰到我们三人有关。”
“张长老……” 林知遥指尖轻点桌面，原主记忆中，张长老曾压下过药园异常的上报，就单单这一点，就很难排除张老不知情。“孙师姐查到的‘灵力流失’，以及张老的含糊其辞，再加上数据库里的规律，现在基本能确定，灰蒙源头在宗门内部，而且和高层脱不了干系。”
孙月有些着急：“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直接去问长老会吗？”
“不行。” 林知遥立刻摇头，“我们现在只有推测，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贸然质疑张长老，不仅会打草惊蛇，还可能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张长老在丹峰任职多年，根基深厚，我们得隐秘调查，不能让他察觉到异常。”
她看向两人，重新梳理任务：“孙师姐，你继续跟柳含烟或其他峰的弟子打听，看看除了剑峰，丹峰、法峰这些地方的弟子，是不是也有灵力流失的情况，范围越广，越能确定‘养分汲取’的猜想；沈师兄，你不用再直接问张老，试试从药园其他弟子入手，比如问问他们换灵泉水前后，有没有看到过可疑人物，或者发现过什么异常；我去藏经阁，查查近三十年宗门内部是否有类似‘灵力异常流失’的记录，尤其是二十年前林晚师姐那个时期的，说不定能找到更多线索。”
沈辰点头应下，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你去藏经阁时也小心点，那里有长老会的人定期巡查，别让人发现你在查这些旧事。”
孙月也补充道：“要是遇到什么麻烦，一定要及时跟我们说，别自己扛着。”
林知遥心中一暖，笑着点头：“放心，我有分寸。我们现在就像在剥洋葱，得一层一层慢慢来，不能急。”
次日一早，三人各自行动。林知遥换上一身素雅的弟子服，将 “灰蒙数据库” 和玉佩藏在储物袋深处，来到藏经阁。她直奔 “宗门大事记” 区域，从二十年前的典籍开始翻找，指尖划过泛黄的书页，目光仔细扫过每一条记录 —— 大多是 “某长老突破筑基”“宗门招收新弟子” 这类常规内容，偶尔提到 “药园灵草减产”，也只说是 “气候异常”，没有任何关于 “灵力流失” 或 “灰蒙灵气” 的记载。
她又转向 “弟子异常记录” 区域，这里的典籍更杂乱，大多是弟子修炼走火入魔、外出任务受伤的记录。林知遥耐着性子一本本翻阅，直到夕阳西下，才在一本破旧的《丹峰弟子杂记》中，看到一行模糊的字迹：“庚辰年秋，弟子多感灵力虚浮，打坐难聚气，长老言‘心魔扰之’，令闭关自省。”
庚辰年，正是二十年前！林知遥心中一喜，连忙往下翻，却发现后面的书页早已残缺，只剩下这一行孤零零的记录。她将这行字记在心里，又找了几本同期的典籍，却再也没有找到相关记载，显然，当年的情况也被刻意掩盖了。
“看来二十年前就出现过类似情况……” 林知遥合上书，心中的疑虑更深。二十年前的 “灵力虚浮”，如今的 “灵力流失”，都与灰蒙灵气有关，还都被长老层轻描淡写地带过，这背后一定有一个贯穿多年的阴谋。
她收拾好东西，悄悄离开藏经阁。回到青禾居时，孙月和沈辰也已经回来。孙月带来了新消息：“我问了法峰和御兽峰的几个弟子，他们都说留在宗门时，确实有灵力流失的情况，只是没太在意，以为是修炼太累了。而且我还发现，每月初一、十五宗门‘弟子聚集讲道’的时候，灵力流失会更明显！”
沈辰则摇了摇头：“我问了药园的两个小弟子，他们只说换灵泉水时，有个‘戴黑帽的人’跟着张老来过，看不清脸，其他的就不知道了。张老最近看管得很严，他们也不敢多问。”
林知遥将自己在藏经阁的发现告诉两人，然后将新线索补充进 “灰蒙数据库”：“现在线索越来越清晰了，灰蒙源头藏在宗门内部，靠汲取弟子灵力存活，还会在弟子聚集时增强汲取力度，张长老和部分长老肯定参与其中。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到灰蒙源头的具体位置，还有那个‘戴黑帽的人’的身份。”
她顿了顿，看着两人，语气郑重：“接下来的调查会更危险，你们一定要小心，不要单独行动，有任何发现第一时间告诉我，安全最重要。”
沈辰和孙月都用力点头。夜色渐深，青禾居的灯光亮了很久，桌上的 “灰蒙数据库” 又添了几行新的字迹，每一笔都朝着真相，又朝着更深的危险，缓缓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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